过须臾。
云清莺此时已经裹上了毛绒绒的银狐裘,乌恹啼似乎不怕冷,可为了合时宜也披上了大氅。
她跟在少年剑客身后,同他被人一路恭迎着进了主峰。
三日后就是武林大会,正义盟其余三大家的主事人早已齐聚在雪照山城,等二人进殿时,众人似乎已经商讨过一轮了。
其他人都未起身,只有右侧一位身着赤褐色衣袍的清雅少年起身迎了上来,看上去比乌恹啼年纪还小,领口绣了卍字纹样,无疑是梵音寺的代表,可是一头鸦雏色的及肩短发,却让云清莺不确定起来。
“城主。”褐袍少年双掌合十向乌恹啼行礼。
乌恹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褐袍少年见云清莺在打量他,似乎也知道她疑惑的是什么,好脾气地笑笑,解释道:“在下自小被梵音寺住持收养,住持说我尘事未尽,只教我做带发修行居士,顺便替寺里处理俗务。不过在下忧心入世太甚,故而削发明志。”
云清莺唔了一声,却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梵音寺的小居士。
“施主可称呼在下雁莲……”不等小居士说完一道阴柔的声音打断了他。
“梵音寺的小孩就是心善,和一个卑贱的婢子也能话家常。”
说话的男人坐在上首左侧,一席靛蓝青衣,一张窄脸上眼眉细长,鼻子细瘦,唇也只薄薄的一条,仿佛一根细竹竿,正式流风门门主刘青壁。
他身旁站了一个满脸刀疤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皮肤皱巴巴地耷拉着,看着让人十分难受。
在场的人皆是位高权重,云清莺不觉得有自己说话的份,只垂着头,默默抱紧了玄溟,从这柄冰凉的剑上汲取一点安全感。
乌恹啼冷冷瞥了刘青壁一眼,牵着少女的手走向主位落座,在云清莺犹豫之间,少年剑客已经揽过她的腰,带着她坐下。
雁莲居士率先开口道:“乌城主数月前进入魔教总坛却只见左右护法与若干门人,教主及其余三大高手均不知所踪,我怀疑他们已化而散之,藏匿于正道之中。”
“这四人皆是武林大害,又有奇技淫巧傍身——”
“圣女符映月,擅用毒蛊;傀师洛星,专控活尸;花娘子,善于媚术。”
“魔教教主雁浮屠,更是剑术高绝,出神入化,传闻他就是用自创的月图八相破了雪照山城的防御阵法,掠走了……”
刘青壁轻蔑地嗤笑出声打断了雁莲的话,又斜睨一眼坐在他左首的乌恹啼:“不见你母亲归来,想必是已驾鹤西去了,真是红颜命薄,可叹,可叹啊……”
语调里是满满的嘲讽与幸灾乐祸,听不出分毫惋惜之意。
殿内氛围骤然一僵,云清莺能感受到乌恹啼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一般,她不自觉的攥紧了少年带着薄茧的手,靠他更近了些,只有玄溟隔在两人之间。
云清莺隐约听别苑的婢女谈论过,雪照山城的大小姐乌月昙,也就是男主的母亲,在他五岁时被魔教教主掠走,从此再无音讯。
她将手搭在剑柄上,抚摸着月夜幽昙的纹理,暗自祈祷今夜玄溟千万别出鞘。
乌恹啼望着几乎贴进他怀里的少女,压下心中涌动的杀意。
他不想吓到她。
雁莲自知失言,朝众人一拜,继续开口:“武林大会豪杰云集,最易鱼龙混杂,为防生变,在下提议——狸猫换太子,真假盟主令。”
话音刚落,云清莺悄悄环顾四周,众人神情自若,皆无诧异之色,显然是之前已经商量好了,雁莲居士这番铺垫只是为了说服乌恹啼。
这个计划实行与否关键就在于此刻盟主令的所有者,若是天下第一剑嫌麻烦不肯配合,想得再好也是没用。
云清莺抬眸看向身畔半阖着眸的少年,她并不关心什么盟主令,她只在乎自己的小命。
乌恹啼闻言,神情淡漠地掀开眼帘,腰间摸出一个什么物件,随意地掷于案前。
正是那块在江湖人眼里极为重要的、象征着武林最大联盟的令牌,无论正道亦或魔教似乎都对它趋之若鹜。
只因为——
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