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为之。
绿芸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卸下了沉重的担子。
她不再争宠，闲来无事便赏花烹茶，谱两个曲子来唱。
与她同住的文若闲也是好相处的人，日子一时安静惬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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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全五年的夏天，秦金枝在平江园划船落了水。
起初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料到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因为落水又被船桨砸中腹部，孩子终究没能保住。
绿芸与金枝素来是没来往的。
金枝看不上绿芸庶女出身唱曲邀宠，绿芸也不大看得惯她趾高气昂挥霍无度的做派。
可出了这样的事，绿芸也不禁为她惋惜。
她抄了许多的佛经，愿那个无缘人世的孩子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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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芸遇喜了。
这于她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又高兴又惶恐，幸而若闲替她请来颐妃关照她孕中杂事。
绿芸谨小慎微地养了九个月，总算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小女娃玉雪可爱，笑起来就像春花绽放一般。
绿芸想，从此以后她才算是有了希望。
她的希望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月。
小公主过敏而亡。
法正司在含凉殿里里外外搜了几遍也没找出过敏源，最终只能判定为意外。
绿芸几番哭晕过去，醒来就拉着丫鬟的手埋怨自己不仔细，才让小公主未满月而夭折。
过失害死亲女如一道阴云长久笼罩在尹绿芸的心头，挥之不去。
直到一年后，因为延英殿黄杜鹃案皇帝震怒搜查六宫，尹绿芸才恍然，女儿的死哪里是天灾，分明是人祸！
她哭了又哭，不明白自己何处招惹了秦金枝，竟让她如此狠下杀手。
越想她就越往里陷。
她想，如果她不唱曲邀宠，秦金枝是不是就不会讨厌她？
追根到底，还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
皇帝为他们没来得及取名的女儿命名，长龄，并追封荣惜公主。
长龄不得，唯有惜哉。
傅仪宁陪了绿芸很久，但对于绿芸来说，失去的终究再也回不来了。
傅仪宁之于绿芸，从来都是“君”，只是“君”。他的陪伴都是冷的。
童妍说，一切罪孽都是秦金枝的，与她无干。
这样想能让她舒服，那就这么想吧。绿芸想。
她又一次过起清冷平静的日子，唯一的生趣是含凉殿里的荣盛公主。
绿芸时常望着长念想，她的长龄如果还活着，一定也是这样活泼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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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嫔死了、丽妃死了、明氏死了、若闲死了……
绿芸陪着颐妃送走了一个又一个芳魂，看着皇宫一寸寸冷寂下来，心也愈发枯槁。
她越来越爱吃斋念佛，总觉得那样不问尘世的超脱才算是自在。
她成了贵太嫔，一个听起来就老气横秋的名号。
她才二十六岁，可绿芸又莫名觉得，这样老气的名号才适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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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颐妃、而今的颐太后请她帮一个忙。
她要绿芸帮她，将偷盗放火的罪名加诸一个小女孩身上。
而这个小女孩，还是翠藻的女儿、她的亲外甥女。
绿芸觉得残忍，可是秦懿兰告诉她，这是为了朝政大局。
绿芸不懂政治。
懿兰告诉她不借此为傅仪逊树敌，来日傅仪逊坐大就会威胁皇帝与两宫太后。
于是绿芸咬咬牙，答应了。
她亲手，毁了外甥女的一辈子。
那是个懵懂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选入宫做伴读，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把自己一个人放在冰冷的皇宫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偷盗放火的坏姑娘。
傅仪逊倒台，长婧沦为罪臣之后。
绿芸想要托人关照妹妹与外甥女，得到的回信却是翠藻与长婧母女已削了头发做姑子。
重阳佳节，绿芸请了旨回家探亲，尹齐却闭门不见。
绿芸想，也难怪父亲不愿见自己，她这辈子，何曾对得起尹家？
她没能让父亲加官晋爵，没能让姐姐寿终正寝，没能让妹妹嫁与良人安泰无忧，反而害了妹妹的余生……
夜凉如水，绿芸的泪比夜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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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懿兰追封秦金枝为玲嫔。
绿芸得讯一瞬间便将一切都想了明白。
追封秦金枝是为了抹干净秦西静的家世，而让秦西静做皇后是为了她自己的权势地位——
对于秦懿兰而言，长龄的死，与她的利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同样的，翠藻和长婧的未来，也不被秦懿兰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