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华录-痴人悲-梨花-尹绿芸
【痴人悲】
欣欣然落瑶池,寂寂然守清凄,痴痴然望微曦,默默然逝长夜。
天真的、枉自凋零,错信的、死难瞑目,挣扎的、头破血流,参透的、哀词唱彻。
——
和嫡出的姐姐妹妹比,绿芸从来都是不显眼的。
但她也并不想出头显眼,过自己的小日子原本就是很不错的。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直到父亲把她叫到跟前,让她准备入宫选秀。
尹绿芸张了张嘴,没有抗拒,颔首应下。
对尹齐来说,无论嫡庶,但凡是女儿就是拿来做自己登云梯的。
而对绿芸来说,尹家养她十多年,她为尹家做事也算偿还恩情,也好让尹家往后好生善待自己的母亲。
尹齐早已托人向宫中的太夫人说了不少好话,绿芸的中选是板上钉钉。
-
阖宫朝见那天,颐贵嫔格外赏了她一只玉镯子。
她拉着绿芸的手说:“本宫与你姐姐是同日入的宫,曾在储秀阁有同住之情。所以本宫见了你便也很喜欢。”
绿芸有些讶异。
她的姐姐,尹青萍,早已是宫内宫外人尽皆知的弃妇了。
这位身怀龙裔风头正盛的颐贵嫔竟然坦言自己与一弃妇有交情,若非她当真坦荡无所惧,便是有心来试探自己、提点自己。
试探自己与同父异母姐姐的情分几何,提点自己莫要因姐姐失势便趾高气昂加以搓磨。
绿芸心中揣度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规规矩矩地行礼谢恩。
她与尹青萍并没有仇,只是嫡庶有别,从前在家也很少说话。
而今她新入宫,位分在姐姐之上,反而不知如何自处了。可若全不相交,又难免让人说闲话……
颐贵嫔的点拨让绿芸有了主意。
她没有去见尹青萍,但命人送了厚礼前去,礼数周到挑不出错。
尹绿芸想,这位颐贵嫔应当是个良善人——若非如此,谁会关照一个落魄潦倒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小小选侍呢?
绿芸不知道,秦懿兰只是习惯了扮温和可亲,习惯到她自己都快相信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
她入宫来,就是要得宠的。
只有她得宠,父亲才会高兴,才会善待她的母亲。
绿芸别无所长,只有一把好嗓子。
她不是不知道唱曲献舞非大家闺秀所为,可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比起面子,她更在乎里子。
她在御花园唱了几日的歌。
她也知道这会惹人非议,甚至招来皇后丽妃等的问罪责罚。
但对绿芸来说,她只要把意图争宠的样子做到位、做给父亲看,那就够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绿芸把帝王的恩宠给唱来了。她成了新人中拔得头筹的那一个。
-
这一届的新人并不亮眼。
论貌,秦金枝最是浓艳,却输在了气质上,终究比不上丽妃与玫淑女一根头发丝儿;
论才,文若闲倒是不差,却依旧不及玫淑女柳絮才高。
倒是尹绿芸,貌清雅、质灵秀、安静少语,不似秦金枝之庸碌、不似文若闲之刚烈,成了四人中最得宠的那一个。
但她没有得意忘形。
端看尹青萍她就知道,将身家性命系于帝王喜怒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事,她宁可冷冷清清独善其身。
-
尹青萍再一次被问罪。
玫美人汤羹中被放入了红花,一切矛头都指向尹青萍。
绿芸不信。
她与尹青萍虽不算十分亲昵,可好歹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
行事磊落的尹青萍怎么可能用药加害无冤无仇的徐知意?仅仅因为徐氏的婢女曾经冲撞了她?
绿芸当即下跪求情,求皇帝明察。
然而尹青萍的宫女认了罪,她真的害过皇后。
皇帝为尹青萍宣判了死刑。
绿芸还想求情,却被无情地拖了下去。
出屋门时,她听到皇帝问皇后——“她为何要害你呢?”
她不肯信尹青萍会变成精于诡算的阴谋妇人,可如果尹青萍真的变了,为何矛头直指皇后?
拾翠殿的宫人都被发卖,绿芸无从查起。
她只能在拾翠殿前,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一卷草席裹走,不知埋葬何处。
回去后,绿芸思来想去,给家里送了封信。
她告诉尹齐,姐姐被处死是因为谋害皇后,尹家已经得罪了皇后、得罪了陆家,除了低调处事明哲保身,她没有别的办法,一味冒进只是求死。
尹家过了许久才回信,让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