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谢羡、安南风与南轩三人按信中线索寻到了升平坊西南隅一小院。院里的田园犬听见动静狂吠不止。闻声来开门的是一个面容看起来憨厚老实,气质纯朴的中年壮汉。开口便是:“几位郎噶蛤?”
安南风眨巴眨眼睛,笑眯眯的问道:“敢问兄台可是吕郎君?在下是来寻赵娘子打听些事。”
“赵娘子?”吕大壮疑惑不解地问。
“是,现应称其王娘子。”安南风想到刚寻路时邻里那人称此只有一位王姓娘子。不知王家当年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只剩赵娘子一人,又为何会改嫁于此人。
“唤在下大壮便可。你认得英娘?”吕大壮打量了下三人,随后示意让其进前院里。不等对方说话便接着说道:“现外头天寒地冻怪冷人,先进来再唠扯。”
居舍一进三合院。进门后,院里东侧是半露天庖屋,里面有一背影正在忙碌。西侧耳房是泥土为墙,壁上凹凸不平,墙皮也些许脱落,屋顶由草和稻草编织而成的。屋舍虽小但干净整洁,院里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的。
院里的棕褐色田园犬放下长骨,隔着五尺距离面露凶光的对三个陌生人嗷嗷叫个不停。吕大壮啐了一口,蹬了蹬脚呵斥。“嗷嗷怪叫啥,有客来还不消停会儿!”
小狗见状立刻停止狂吠,缩到角落啃它的骨头。
庖屋里的赵英走了出来,远远对几人笑着打个了招呼。但目光并未停留,转头又进庖屋里忙活了。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赵英同当年相比眼角眉梢多了些细纹,整个人显得苍老了不少。但依稀能看见往日姣好面容。
安南风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蹙着眉头,侧头低声对谢羡说:“岁月不饶人,难道为师已苍老的与往日判若两人吗?”
“与往日容貌一样,义父少年老成几十年如一日。”南轩一旁小声插嘴道。在他记忆中十一年前在瓜州遇到安南风与谢羡时,安南风便长这样了。
谢羡含笑点头。
安南风气的瞪大双眼,抬手敲了敲南轩与谢羡额头。“当年我受了情伤才变得不修边幅,有了些许白发。昔年我也是俊美少年郎。”
安南风余光瞟了一眼庖屋里。感到奇怪。也不至于完全不认识。可赵英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见到了陌生人完全不识。眼神也有些空洞。
三人坐在正屋里。屏风后则是吕大壮的床榻。自进了屋吕大壮便一刻不停歇的,在坐了三人本就不宽裕的屋里跑来跑去。先是搬了桌案来,去拿巾帕来擦干净。又去搬了火炉来,随即端了茶水来才终于坐下。
安南风道:“我们这般打扰,大壮如此盛情款待,实在受之有愧。”
吕大壮摆了摆手,笑道:“你客气啥,不用见外了。英娘正煮肉汤,一会来几碗暖暖身子。”
“那就却之不恭了。”安南风两手抱拳作揖。“无意冒犯,王娘子可是发生何事?我与王娘子是旧识,可她似不识我了。”
谢羡饮着热茶,抬眸目光略带审视,静静地打量着吕大壮。南轩也紧盯着吕大壮,眼神里满是好奇。
吕大壮说:“我二十二载前途径幽州滨海县,在一河滩边发现受了重伤只剩一口气,已神智不清的英娘。待她醒来时了便只记得王英这个名字。郎中称是得了离魂症。本想寻她家人,可也不知从何寻起。再后来我二人一道去了宜州,这几年才来万年县居住。”
安南风紧皱着眉,长叹了一口气。当年去看阿鸢之时还时常羡慕王鹤与赵英两人故剑情深、心心相印。如今只怕是阴阳相隔……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现在这般忘却一切,遇到一个可相伴一生之人对她反倒是最好的安排…
吕大壮目光望向安南风,此时内心非常矛盾。又想英娘寻到家人忆起又十分害怕英娘会就此离开。他紧皱着眉头,心中忐忑不安,满脸忧虑,紧握的两手都是汗。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你,你可知英娘当年居在何处,可还有亲人在……指不定能忆起过往?”
安南风见吕大壮眼神晦涩难辨,颓然松开手,一副下了决心般模样。两人目光相撞。安轻叹口气,劝说道:“岁月更迭,过往云烟,风吹即散。既王娘子已忘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执着于往事岂不徒增烦恼,何不珍惜当下。”
“……嗯!”吕大壮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将杯中茶水一口闷了。轻抹嘴角笑了笑。声音低沉沙哑喃喃自语。“说的老好,珍惜当下。”
谢羡听罢,目光略斜。声音很轻地对身旁安南风说:“师父,可姬鸢?”
“罢了,如何都是徒增烦恼。”安南风轻摇了摇头。一晃二十多载过去了,赵英能否恢复记忆还两说。若赵英强行恢复记忆对她未免太过残忍。且当年情形,阿鸢只怕也凶多吉少。就算想起又能如何呢,只是徒增伤心之人。
这时赵英给三人端来了香喷喷的肉饼及肉汤。她言笑晏晏道:“寒舍简陋勿嫌弃。都是刚做的,趁热吃。”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