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晏如今可厉害了,百姓们传颂他,铁面司里人人都敬着他,父皇也看重他,将来大梁缺了他都不成,这般出息的儿子,我将来未必养得出来,还是母亲您厉害。”
“轻晏喜欢孩子呢,但不知道将来我们会生几个。我很怕生孩子,可明年……明年我也想试试,也许真到了那会儿,就不怕了。”
“轻晏说过,您是个极心善的人,但母后说过,人也不能太心善,轻晏很怕您被欺负,等再过个几十年,有咱们下去帮你倒不怕,就是现在,您可得自己撑起来。”
沈轻晏忍不住轻声一笑,跟着又肃然起来,“母亲坟前,怎么说这些。”
昭宁却伸手去扯他的嘴角,“你就像刚才那样,笑一笑。”
“不敬……”
“什么不敬,你猜娘是更愿意瞧见你笑,还是瞧见你沉着个脸?”
沈轻晏默然一会儿,终于微笑起来。
这笑容发自内心,就如白玉在阳光下粲然生辉,昭宁很得意,看向墓碑,“娘,您看,沈轻晏有我,是不是比从前好多了?您放心吧,我们都说好了,要一直陪伴着彼此,他再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地过来看您了。”
沈轻晏在旁小声道:“从前也不是一个人,从前有问剑……”
昭宁一拳打在他胳膊上,“就不能说点旁人爱听的话?”
沈轻晏却认认真真地道:“娘瞧见了么?公主欺人。”
昭宁愣了愣,忽然笑出声来,“你还学会告状了!沈轻晏,你别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嗯,学会了,不过刚刚你说的话,我并不全然赞同。”
“哦?”
“等待太苦,娘还是及早投胎转世。”
“你说得对,没准儿投了胎后,这一世,我们还能和娘遇见呢。”
沈轻晏点点头,眼睛倒映着天光,好似寒潭里有游鱼摇曳,陡然有了生气。
夫妻俩就在墓前说着笑着,把那些遥遥站着的守陵人看得一愣一愣,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会儿后,他们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
在这样的地方呆得太久,每天的生活都沉闷无比,这样轻快的笑声,真是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等从衡平县出来,沈轻晏直接令人往南行,昭宁问:“不回京么?”
沈轻晏摇摇头,“难得出来,还有几日假,去外面转转。”
“你从前经常离京,还没转够呐?”昭宁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你就是想带我游玩儿,对么?”
沈轻晏偏过头,“不是。”
“嘴硬,你就是嘴硬。”昭宁得意得很,“你现在是不是可把我放在心上啦?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陷进来了?我和你说,可千万别陷太深,万一哪天我瞧上了别的小郎君……”
沈轻晏眼神一凛,“别的小郎君何处能强于我?”
昭宁想了想,容貌气度,身边这人都是一等一的,若论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也不逊于任何人,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什么借口。
沈轻晏道:“好好想想,若想不出来,便是胡说。”
“胡说又如何?”
“胡说,要受罚。”
字字沉顿,昭宁却听出了别样的暧昧,当下就捂着脸转过去,“白日里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不过说受罚,你就想到哪里去了。”
昭宁吵不过他,索性伸手抓他的耳朵抓他的脸,沈轻晏由得她胡闹,眼底都是笑意。
他们心情愉悦,随行的人也都高兴,直到下一处镇子,昭宁问起哪家食肆饭菜好吃,沈轻晏沉默了。
昭宁等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你不会……没来过吧?”
“来过。”
“那是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想想也知,他是公务缠身的人,哪里有功夫像魏连溪那样四处觅食,昭宁倒没放在心上,可就那一瞬,沈轻晏已猜到她所想,眼神冷了冷,拉着她的手就下了马车。
正是日落西山行人归家之时,许多人神色匆匆,街道两旁的铺子溢出不同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悄然探过来,沈轻晏开口道:“走,咱们一路吃过去。”
昭宁觉得新奇,当即就兴奋起来,而沈轻晏果然也不嫌麻烦,去每家铺子买招牌菜。
他站在那里,疏离而客气地向小二问询,又让随从付银子,举手投足自有风华气度,虽然只点一道菜,但每家店小二都满口子地奉承。
“夫人长得似天女下凡,公子也是神仙般的人物。”
“二位站在一起,画儿一般,真是天生一对啊!”
自然这小地方的东西比不上京城的吃食,和御膳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昭宁吃得肚儿圆,又听了一车好话,直笑得眉眼弯弯。
晚上沈轻晏带她住最好的客栈,听见外面渐渐由喧闹归于平静,昭宁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