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这次来势汹汹,绫州之行跟着的人,都是他挑出来的心腹。沈轻晏自知不能被捉到任何把柄,更比平时谨慎许多,自然也十分冷漠,周身散着杀伐的气势,就算那些人背靠皇子,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行至城门前,沈轻晏忍不住拉缰绳,回头看了眼六公主府所在的方向,这才准备离去。
“你瞧瞧,要离开家,也不亲自与我说一声,有你这样做夫君的么?”
软软的抱怨在不远处响起,沈轻晏的手一紧,眉头也舒展开来,看着昭宁笑吟吟地向自己走来,翻身下马,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揽在自己怀中。
碧琴绯月倒是见怪不怪了,可其他人不免尴尬地望天看地。
昭宁推了推,小声道:“这么些人呢。”
“无妨,抱便抱了。”沈轻晏在她耳边低语,“我先前说的话要放在心上,等我回来。”
昭宁点点头,索性也伸手抱住他,“我左思右想,还是得亲自过来同你说,这一路必然艰险,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论碰上什么事,都得记着……我在这儿等你回来呢。”
沈轻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记得了。”
“虽然要赶路,可也得吃饭,胃空了,就容易落病。”
“嗯。”沈轻晏都应着,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昭宁,有句话,我一直想说。”
“说呀。”
沈轻晏刚要开口,忽然听见问剑的吼叫遥遥传来,“让开,让开,都堵在这里做什么?马蹄无眼啊!让开啊!啊!啊!啊!”
随着这声音,问剑纵马来到众人面前,看到眼前情形,问剑总算明白为什么“都堵在这里”,赶紧一拉缰绳,在沈轻晏寒浸浸的目光中停了下来。
他下马,心酸地看着眼前这对儿璧人,先行了礼,才说:“属下生怕赶不上公子,一路疾驰,没想到公主将您拦下了,早知道属下就……”
抓着包裹的手紧了紧,到底没说出后面半截儿话。
被这么一打断,沈轻晏一时也不再往下说,反而是昭宁追问:“那句话,你不讲了么?”
沈轻晏摇摇头,手指轻轻划过昭宁的脸颊,“回来再讲,来得及。”
言罢,他回身上了马,一抖缰绳,出了城门。
昭宁一直望着他,可他一直没有回头,似乎生怕自己看一眼,就离不开了。
春日里的京城四处都散发着蓬勃的生机,昭宁送走沈轻晏,也不上马车,带着人四处走走逛逛,自然经历了刺杀一事,她十足小心谨慎,便是这次匆匆出门也带了不少侍卫。才走到北边的长街上,她就见魏连溪摇着一把折扇,身后带着两个小厮,一边看路边小摊,一边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偶一抬眼,魏连溪瞧见昭宁,眼现惊喜之色,上前拱手,“未曾想在这里见到公主,实是意外之喜。”
昭宁与他有阵子没见,此刻上下打量一番,问:“大好了?”
“放心。”魏连溪拍了拍胸膛,“先前在公主府里就养得很好了,回家后祖父更是把各种补药流水似的往我房中送,现在我大约可以徒手打死一头牛。”
昭宁连连点头,“这就好。”
“不远处就是震云霄,不若一起去?曲如仙一直念叨你,说怕是你已经将他忘了。”
“怎会,那把好嗓子,听一次就不会忘的。今日他要登台?”
“正是,不然我也不会晃到这里来。”
昭宁一时有些犹豫,魏连溪当即换上一副唉声叹气地可怜样,“柔仪公主与驸马如胶似漆我是知道的,然而现在驸马已经出京去了,咱们这食友戏友还分不得你一点儿精力?”
“激将法对我可不管用。”昭宁心中一动,忍不住笑,“不过确实想去见见曲如仙,我还有事想请他帮忙。”
于是一路同行至震云霄,果如魏连溪所说,曲如仙今日要登场,不少人都在等着,自然昭宁和魏连溪有极好的位置,等悲欢离合的故事在戏台子上上演,昭宁就一心一意扑在上头,半点也听不见别的了。
等曲如仙唱完,已是午时初刻,震云霄也备了饭菜,魏连溪却说这里的不好吃,另找了一家食肆请二人用饭,自然昭宁不会让他出钱,豪爽地让碧琴掏银子。
三人就这么吃吃喝喝谈谈讲讲,不知不觉就见到了夕阳的余晖,昭宁如梦初醒般道:“该回去了。”
魏连溪笑着说:“不急,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昭宁连连摆手,“这倒不必。”
魏连溪正色道:“上次就是我执意送你,才将你护住,现在城中不太平,若是出了什么事,我难辞其咎。”
如此说定,魏连溪直把昭宁送至府门前,方自己回家去。
昭宁晚归,柳嬷嬷一向会守在门口,见到后先松了口气,带着人上前行礼,等侍卫们都散了,她才低声道:“公主怎么又与魏公子碰到一处了?”
“凑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