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手掌向前打开,骰子落入棋盘之中。
谁料,不待数点开棋,又一双手覆在了骰子之上,遮挡住众人追随而来的目光,纪娴井道,“这局我不想赌钱了,没意思,想换个新鲜彩头。”
卫临缓缓抬眼,注视她道,“赌局,不赌钱,还能赌什么?”
纪娴井的笑容里含有几分狡黠,她身子前倾,靠近了棋盘,也靠近了对面的卫临与贺承光,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赌钱,赌前程。”
赌你的前程。
她看到卫临的瞳孔猛然一缩,额间青筋爆起,呼吸也变得急促,两息后才平缓,开口道,“阁下怕是不知,五年前也有人与我赌过前程,可惜那局,我赢了。”
“是吗?你真的赌赢了吗?”
天边乌云翻涌成卷,阴风怒号,流晶河畔一水儿的旗帜被吹的猎猎作响。
柜坊二楼的窗户陡然被狂风吹开,众人讶异着,临近的几人前去关实了窗子,被插销锁住的窗户仍被风推的咚咚响个不停。
卫临脸色阴沉,定定地望着纪娴井。
纪娴井粲然一笑,望着他漆黑不见底的墨瞳道,“那便罢了,真是抱歉,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得带着表妹归家了,这局先欠着,自当下次来再玩,如何?”
卫临不语,眼中似蕴含风暴,他身侧的贺承光倒是站了起身,争道,“哎,不行,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纪娴井拉起一旁还一头雾水的空雪罗,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推开一条道来,迅速走下二楼,走出柜坊。
纵使不明所以如空雪罗,在被拉走之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二楼众人,楼下后院斗鸡斗蟋蟀众人,抑或是一楼中井各自围在长桌之人,他们的目光无一不紧紧咬住纪娴井与空雪罗二人。
门外打手在见到她们出来之时,全都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目光紧盯,似是在看后续即将要捕猎的猎物。
大街上行走的人,也都类同。
纪娴井拽了空雪罗,低声道,“你我分开走,记得乔装打扮一下,等我拆下一封信进来找你。”
空雪罗感受到了异样,却没抓住原因,急急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惹到他了。”纪娴井回答道。
空雪罗错愕,不待进一步询问,就被纪娴井推的远了些,耳畔只远远传来她的叮嘱,“藏起来,什么都不要干,不要去找他,也别被他发现,你要最后出场才有用。”
纪娴井朝着街道的另一方向快速跑走,路过一处摊贩前,还不忘随手抽过一条短蔑竹,攥在手中,以此防身。
天空忽地亮过一道爆闪,旋即轰隆隆的雷声便从后追了上来,不断响在纪娴井的耳朵边,乌云密布,那压抑了流晶河畔一整日的云,终究是落了雨下来。
墨色的雨坠落,四周的人全都围了上来,短兵相接,拳打脚踢,毫无章法,几息过后,就连脚下的青石板也逐渐被墨雨所侵蚀,慢慢转变为黏腻浓稠的泥土地与漆黑的沼泽。
纪娴井的双脚深陷其中,行走开始变得艰难,她的身体也在打斗中一点点地下沉,漫过腰腹,没过头顶,直至无法呼吸。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泥土包裹着而被吐了出去。
一瞬间后,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双双抱臂,斜靠马车车壁的占风铎与蒲安两人,这两人也都睁大眼睛望着她,着实有些骇人。
纪娴井深吸一口气,又长舒一口气,有气无力道,“你俩别盯着我看,可吓人了。”
蒲安率先挪走了目光,环抱的手臂也转而放于膝盖之上,抱怨道,“刚看你喘不上气的样子,还以为你有什么病发作了,吓的我要让阿解驾车转向去荆王宫了。”
纪娴井露出一个“我谢谢你”的表情,转而听见对面的占风铎说道,“不顺利吗?”
纪娴井叹了口气,捂着自己的脸,没立刻回答。
心中却道:不顺利,太不顺利了,那人的排斥反应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梦主的反应很大,光是试探都试探不得,这可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