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这府上不能唤的称谓,宗祠的祭拜及年岁里的家宴,灵芸只能待在自己的房内。
她闻声抽噎,感激落泪,抱着我萦儿萦儿地唤。
“深宫内苑,血泪花冢,莫书情字,独善其身!”她字斟句酌地在耳畔交待。
“宫?”
我惊地站起,那本去京城二叔府的安排,如何会成了宫廷?
“萦儿——,不是京城,是可以看到皇上的宫廷!”灵芸再度抱紧了我,潸然泪下。
那一刻,我终于于懵懂中惊醒。
我只知那边官宦之家云集,叔母有为我将来的婚事考量之意。
皇宫的女人要终年待在宫苑里,不管戏文中将那宫苑形容的如何仙丽巍峨,这都让首度出远门的我黯然。
“你懂了吗?”灵芸望着我聪慧的双眸,眉心堆山地问我。
父亲曾提及长鱼家虽是侍立君侧的望族,然而家族女子却遗憾未曾入选宫廷。
我颔首,这一刻我没有落泪。
钟鼎之家、书香之门的女子进入宫廷那是光耀门楣的喜事,我的父亲曾因未读取功名而汗颜,我的大哥似乎也如父亲一般,更喜欢打理家业,连弱冠的几位哥哥们也是如此。
闲来无事便伴在父亲身边的长鱼萦自是深通丝织学问,父亲曾笑言我若嫁入商贾之家,长鱼家恐怕要失去丝织市产的半壁江山,赔了女儿又折兵,父亲只想将我一辈子养在家中,为他尽孝送终。
这自是说笑,我深知父亲对我寄予厚望,只是这抛头露面、出入商贾行市的家业与女子无涉,我以为在那之外我依然会为父亲完成些大愿,只是我尚不知那是什么。
现下长鱼萦终于懂了,进入滄岳朝的宫廷,成为一位皇妃。
灵芸冒着被逐出府院的危险吐露实情,我自是谢她,也在府中如常一般,装作无知无觉。
我看到父亲几度哀伤地欲言又止,其中的不舍让我于午夜的清漏声中簌簌落泪。
离别前夕,父亲常出府,即使在的时候,也是惶惶难安,火气大的吓人。
女人似乎总在心酸的时刻比男人坚强,我的母亲带我至宗祠,神情肃然地告诉了我一切,她留我于祠堂内夜思,于祖宗面前明誓。
长鱼萦早已懂得,所以恭谨地侍奉先祖。
深夜的火烛斑影中,一个年迈的身影步来。
是父亲,他责怪母亲严厉,终是睡不踏实,跑来了祠堂。
长鱼萦跪在父亲近前,哽咽地叩首,哽咽地发誓,父亲欣慰地老泪纵横。
离别那日,我告诉母亲我唤了灵芸嫂嫂。
“让萦儿的嫂嫂灵芸今日出来送她一送!”那是父亲知晓后的话。
我望着父亲,他是这世上最懂得萦儿的人。
启程那日,大哥亲自送我去往京城。
我看着父亲一直站在府门外,远远望着,那一刻已笑不出半分,长路洒泪、奔涌难抑。
别了,中州,再归时,不知何夕?
抵京的日子,我瞧着那鳞次栉比的街市,已不似少时的好奇。
这一路,我想了很多。
这一刻,长鱼萦开始面对一个未知的前路。
本以为会在二叔的尚书府中待些时日,只是未出三日,宫中便来了车辇。
“太后要见一见姑娘!”
那位裴公公这样说,长鱼萦虽出身望族,见过不少隆盛场面,可才来便要去见太后,连二叔也甚感惶恐。
可似乎一切都由不得人。
一路未敢左顾右盼,当然连宫中是什么样子也没仔细打量。
只听到高大的宫门自身后关上,中州的那个自己已化作烟水中无从捕捉的灰色。
太后娘娘居于寿慈殿中,她并未即刻召见我。
我被安顿下来,居住的院落并不如我在家中的园子大,却极其富丽雅致。
等待召见的日子,无事可做。
我时常想起父亲,于是整日里便想着给家中写信,我还画了宫中的景致,告诉父亲一切安好,会如宫娥一般好生伺候太后。
那院中有一株海棠,开的耀眼,我觉得那棵树很美,于是我也原样画于了父亲,我说这棵海棠像他,看到它,就觉得如看到父亲一般。
那自是孩子话,可我知父亲懂得。
后一日,我伏案于信中提及了哥哥们昔日的趣事,写着写着,不觉伤感。
珠帘响,我闻声抬首,一位气度雍容的美妇已华贵地出现在眼前。
她眉目慈祥,妆容纹丝不乱,昔日的美貌并未因上了岁数大大减损。
二叔于我看过太后的绣像,我因辨出来人,当即俯礼跪拜。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太后威仪地吩咐。
我缓缓抬首,太后的双眸清亮,我从未见过这个岁数的妇人有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