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三十五年秋,端安王请旨回京。
王府侧妃庆生之日,皇后娘娘赐四屏凤冠翟衣,携龙旨封岳相之妻为一品诰命夫人。
喜宴吉时,端安王妃轩辕莲歌离宫去往莲塘,皇后娘娘闻讯,面如冷霜,于诸人道:“妒,乃乱家之象,妇犯七出之条,端安王当教责之,若依然故我,这宫公主便不必回了,南郊莲塘,当静心思过为上!”
凤辇离去,端安王眸华闪动,一驾车马奔驰赶至莲塘。
是夜,端安王府,清风明月,小桥流水畔,有檀郎素娥,相挽细语。
岳菀真目睹着这一切,于瞬间明白,今日所谓的王府吉宴,不过是一出声东击西、金蝉脱壳的戏,她手摸那凤冠翟衣潸然落泪。
这并非是她择的!
她择的是那名副其实的尊荣,择的是那真心相许的厮守,可一切的一切皆在岁月的嬗递中变得模棱两可。
“真儿,外方皆传储君有动,此话并非空穴来风,皇后娘娘今日以太子妃四屏凤冠相赠,意味着娘娘在储君之事上恭顺圣意,若圣上下定了决心,朝中必是两势相交、势如水火的局面,端安王府如今凶险难测!”那是今日府宴后父亲的一席话。
“父亲,太子妃未至,女儿当如何呢?”岳菀真瞧着那四屏凤冠,亦是胆战心惊。
“真儿,如今难的是为父,是相府!”
“皇后娘娘如此厚待我岳氏,不知父亲眼下当如何取舍?”岳菀真近前求问。
“君君臣臣,圣意为先,为父不会因皇后娘娘厚待我岳氏,便罔顾臣子之责,若圣上决心废储,为父乃百官之首,自当听圣言,为圣上分忧;若圣上只是一时动念,为父自不会因你嫁入端安王府而有所择,你也瞧见了,坤德公今日多次以储君之事提点殿下,殿下皆一笑而过,为父以为殿下有全身而退之意,若是这般,真儿,你亦当如此!”
“若圣上决心废储,真儿又当如何?”岳菀真无措道。
“真儿,皇子渐长,这太平的日子恐不多了,无人能说清这前面的时岁,即若是四皇子有幸立储,这前路依然是要边走边看的,而太子妃人选乃朝事,并非皇后娘娘一人所能择定,娘娘的厚爱,岳氏当感激,只是既嫁入王府,已为人妇,当一切恭听夫意,有殿下的活路,自有你的活路。而岳氏一宗,也当有自己的活路,若为父无法相助,你也当体恤为父的苦楚!”岳旬双眉虬结道。
“真儿……真儿明白……,真儿不会因一己之私,连累相府全宗!”岳菀真深知其中利害,跪拜于父亲身前,应的真切。
“若圣上议决此事,那自不是什么连累之事,而是臣子之责,只是眼下朝局不明,要安身立命,外方诸事,当不闻不问才是!纵使你才貌有加,然这太子妃位,由不得你出头,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岳相言语谆谆地叮咛女儿,他不是瞧不出皇后娘娘的期盼,只是朝局中来去多年,他亦懂得福祸相依的道理。
这一夜岳菀真辗转反侧。
父亲的话如醍醐灌顶,她的脊梁并非皇后娘娘,而是她的夫君端安王,皇后娘娘的礼遇让她风光得立于众人眼中,可皇后娘娘一走,她便是一终日幽居的孤影,跌在了这漫漫的时岁里。
储君动,带来的是一场刀光剑影,那扑面而来的危险,让岳菀真猛然警醒。
她要拨开这层层云雾,她不能失去她的脊梁,那是她的全部,王爷是她少时便认定的意中人啊!
翌日,岳菀真卸下了耀目的珠翠、绮罗华服,一身冰蓝菊丝素裙,如少时落入他眼中的模样,冷艳而娉婷。
只是还未待她去拜见公主,姜内人便来了,带来了皇后娘娘的口谕。
她,岳菀真要与姜内人一道,赐药于公主。
“圣上已有废储之意,储君动,会生出乱子的,端安王府在此当口,不能有榴喜之事传出,本宫也是无奈,带话于公主,请公主体谅!”那是皇后娘娘的原话。
不——
岳菀真被这种残酷骇到了,这是她不曾预料过的事。
她是知书达理、得获众慕的岳菀真,这等暗诡之事,不曾侵染过她一丝一毫。
可眼前之境,让她十指皆泛起了冷意。
“岳侧妃,娘娘说你必会心中不忍,那些典籍中的对错之论,无法放之四海而皆准,此为取舍之道!”姜内人朝她微微颔首。
她哑口无言,只能战战兢兢地依照姜内人的嘱咐,将公主请于了王府一间幽僻的耳房。
“你——”那帝姬听闻口谕,指着她若惊弓之鸟。
“不是……,不是菀真……,是凤旨……,菀真请公主听旨……,否则你会遭殃的……”她跪地哭求,为自己昔日的心意难平所引发的祸患而懊悔不已。
“遭殃?”被钳制住的女子当即打了个寒噤。
“是,储君动,娘娘不能不深虑诸事,若公主忤逆,娘娘会动议圣上及朝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