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兵相送,请殿下归朝!”姜内人如常传话。
岳菀真听闻,脸孔再度苍白了下去。
她瞧到莲歌盈盈的眼底涌出了泪光,她看到姜内人手脚利落地扳开了莲歌的口,莲歌奋力挣扎了几下,瞳孔中一线哀芒如灰,那褐色的药汤被诸位内命宫人一滴不剩地灌入了口中。
“吐……,吐出来……”
姜内人才走,岳菀真提裙奔过,将那额际沁着冷汗的帝姬,由地上拉起,拍打着她的脊背,惶然哭了起来。
一声抽噎自那帝姬的喉中呛出,有撕心裂肺之感,岳菀真背脊发凉,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这种屈辱夹杂着无奈,她曾体会了多年,此间瞧着,泪水倏地便模糊了双眼。
她们择了同一个男子,择了一条无法说清长远的路,事情不再由她们掌控,变成了一种生死两端的取舍。
“若是……,若是因为屈辱……,便哭吧!若是为他……,便收起你的眼泪……”她眉染哀色,浑身战栗着跑了出去。
那湖畔伫立的书生关切地唤了她几声,因触及那涩然的泪华,也颓靡地吹起了牧笛。
这一日,她瞧着那帝姬笑迎端安王回府,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这一日,端安王府喜吉的花厅内,三人成席,谈笑风生,坐中男子,俊彩飞扬,湛湛带笑,沉浸于府邸的馨和中,只有席中的两个女人明白,那苦涩的药汁将在今后的日子里,由一个女人专递于另一个女人,被不着痕迹地饮尽。
那是一段犹似梦境的时岁,端安王深居简出,听那弦上铮铮古怪的音律,看那妆镜中粲然微笑的花颜……
此中美丽的时岁止于一场冬寒,源自端安王妃的小产。
“不能……不能再这般下去了,菀真要入宫求皇后娘娘!”岳菀真无法面对这般的自己,她瞧着那脸孔苍白的女子,簌簌落泪。
于是端安王知道了一切,王府一夕间冷寂了下去。
岳菀真从端安王的眼神中,看到了可怕的疏离,在皇后娘娘的取舍之道中,她失去了她的脊梁,跌入了数九寒天中。
而端安王妃也在一双痛心哀伤的眼神中,变作了一整日窗前临立的灰影。
端安王上了告假的折子,他不再待在府上,整日里独自在马场驰骋,风雪无阻。
只是岁节的祭祀大仪,他是逃不开的,那袍服再度上了身。
国寺佛事后,圣上见过了朝国公卿,太傅爱臣。
圣上宫中赐宴,郭娘娘做了喜签,端安王抽中了一只鸿鹄,圣上笑捋美髯,颔首曰: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
杯盏顿住,端安王冷汗急下,心中如马蹄纷乱,再看永乐宫的太子,那方更是面如土色。
“殿下喜事当前,微臣恭贺殿下!”
宴毕,左昰公于拱手相庆,那一丝笑,笑的幽深叵测,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马车内,已听到了外方恭喜之词的女子,一线惊惧的目光递过,让他无从逃避。
“你呢?”诸葛合墒抬眸问了句。
“什么?”她不解。
“抽了什么?”他若有似无地问。
“湖……,湖笔……”女子话语轻细道。
“平日里连个包子也懒得画的人,要那湖笔何用?”诸葛合墒叹息。
“那天天骑马来去的人,竟连匹白马也没抽到?而那鸿鹄,一拉空弦,就能从高处坠下,什么一举千里,分明是惊弓之鸟!”莲歌幽幽反诘道。
“轩辕莲歌,你这祸乱之口,如何无休无止了?”
今日夜宴他的确如惊弓之鸟,因她如是说,气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腕子。
于是那怀中暖炉掉了下来,女子飘飘打了个晃,一弯大袖中坠下一支花签。
诸葛合墒惊见,眼光顿时凝聚成星,“轩辕莲歌?”
“啊——”
惊惶中,坐中女子脸色骤然大变,当即双脚踩了上去。
四目相接,皆闪出一朵精芒,于是乎二人皆施展出浑身绝技,神速地向那支花签奔去。
“轩辕莲歌,让爷瞧瞧你抽了什么?”
潭眸射出耀人光华,男子在那纤细的脚踝处狠毒地一按,坐中女子痛抽一记,还未回神,男子已顺利得手。
“有刺客——”
少女目光一晃,高喊了声,诸葛合墒竖耳细听,一双白皙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蒙住了他的眼睛。
“轩辕莲歌——”牙齿咯吱作响,他恼恨地骂了句。
“郭娘娘曾派宫人来问,写了一些吉物,故做不得数!”莲歌一赧,解释道。
“吉物?樱桃、小丸子、道明寺、独角兽……”男子皱眉间思道。
“不,不是这样的,是……,是月饼……”手取下,女子拉了拉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