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御书房内武皇召见了太子妃。
“今岁吉喜连连,织造府已派了专人连夜赶制了御绣及各处的喜服,请父皇宽心!”长鱼萦大礼参拜,于今上回禀。
“那方的事你长鱼家游刃有余,自不用朕挂心,倒是太子乃一国储君,当有皇宗香火传继,永乐宫当以此事为重!”诸葛豊迟淡淡道。
长鱼萦心中酸楚,这亦是宗族操心之事,那些催问之书,如雪片似地飞来。
“萦姬不孝,得选太子身畔,一直未有榴喜,请父皇降罪!”
“朕并无责怪子媳的意思,朕之皇长孙当出自永乐宫,是为江山永续之道,淳瑜常伴君侧,想必冷落了子媳,朕必会教责于他!”武皇目露随和。
“太子对萦姬呵护备至,是儿臣福薄德浅,迟迟未能为太子传养子嗣,是儿臣之过!”长鱼萦告罪。
“自旧岁至今,除了永乐宫的内侍女眷,子媳之名内宫文录未见一字,而淳瑜常去之处有二,一为他亲舅舅左昰公府邸探病,二为景澜殿宸妃娘娘处问安,朝事上他未见精进,家事上他亦轻重不分,长此以往,朕自不会有皇孙之喜!”诸葛豊迟说时已沉下了脸孔。
“太子端孝,皇族宗亲及各位娘娘处,殿下皆有口皆碑,是儿臣累了太子!”
“莫要为他担错,那左昰公大人是他的娘舅,早年在边寒苦地奉事,落了一身的病,他自幼也是常去的,可那毕竟是外亲外臣,怎能与皇宗内亲相提并论,而宫中娘娘处,皇贵妃等处也该常常去请安的,淳瑜与宸妃倒是无话不谈,颇让朕匪夷所思!”诸葛豊迟颇为闲适地说,而那双帝目却不失锐利。
长鱼萦目光飘了一飘,整个人激灵灵打了寒噤,那高高帝目,似知世间万事一般。
圣上屡屡提及景澜殿,是察觉了什么吗?
长鱼萦脸孔一白,螓首不敢言语。
“朕并未因皇孙一事怪罪于你,淳瑜乃太子,朕放注于他身上的目光自是比旁人多些!”威威帝影步下了帝台,临立于殿中,瞧不出任何心绪。
“父皇,殿下能以国事为重,儿臣也十分欣慰,太子去景澜殿,于娘娘请安自是有的,只是其中尚有些隐情,容儿臣细禀!”
“隐情?”帝目深湛,一泓视线骤然落于她的脸孔上。
“父皇不知,景澜殿那方有一名唤庆枝的宫娥,与太子颇为投缘,此事儿臣也于宸妃娘娘处提过,本是想择期迎入殿中,只是今岁喜事颇多,太子言待三位皇子今岁大婚后,再操办不迟,故儿臣便将此事搁置了下来,想太子常伴君侧奉事,无法抽身孝及各位妃母,子媳谨记父皇教诲,必会常于各位娘娘处尽孝!”
“庆枝?宸妃身畔的那位宫娥,朕倒是有些印象!”诸葛豊迟回眸,自言自语道。
“正是此女,是皇后娘娘于宸妃娘娘处拨调的宫娥,乖巧伶俐,于儿臣也十分投缘!”长鱼萦笑答。
“听皇后那方为合墒的侧室择了期,若是淳瑜他有此心意,永乐宫也不如挑了吉日,将此事早早办了吧?”诸葛豊迟神色一缓,微捋龙髯道。
“儿臣谨遵圣谕!”长鱼萦接旨。
“子媳乃朕与太后一同择选的太子妃,要替朕守好太子,他身担国之重任,当有良悌相伴,朕与宫中诸位娘娘皆盼着你诞下皇长孙!”
告退时,帝目饱含期待地瞧来,那唇畔一抹微笑,让今上瞧着十分平易近人,长鱼萦螓首谢恩,转身时黛眉轻攒,盈盈远去。
她将退回到属于自己的角落,黯淡的光影中,看着自己心如止水的枯萎成灰。
御书房外,一高大的人影,似已等候多时,因看到她,谨慎地递过一问询的目光。
太子的手温柔地攥住了她的手掌,他握有她的命运,这个认知让她的指尖不由自主的颤栗。
“今岁家宴颇多,能常常看到他,萦姬应该高兴才是!”宫中无人的甬道处,诸葛淳瑜的指尖摩挲过她沁出细汗的掌心,发出一声嘲笑。
心被猛然扎痛,脚下似灌了铅一般,竟一下摇曳了起来。
“怎么?”一双大手扶住了她,诸葛淳瑜有些怜悯地瞧着她苍白的容颜。
“父皇……,父皇问到了景澜殿!”
长鱼萦面如死灰地吐出几字,已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腰际一痛,诸葛淳瑜的目光与她交汇来去,顷刻获悉了一切。
“不知你是如何回的?”暗自咬牙,诸葛淳瑜强自镇定道。
“我说太子与庆枝有情,圣上似乎是信了,庆枝会以侧妃之姿嫁入永乐宫,眼下景澜殿那方,太子不能再踏入半步!”长鱼萦求道。
“很好,看来萦姬你还没忘你是谁的人?”诸葛淳瑜目光深瞟了那御书房一眼,将女人猛然揽入了怀中,满意道。
“萦姬与永乐宫同生共死!”
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视线飘忽,喑哑地吐出她哀绝的命数。
“是吗?萦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