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有些烦郁,这些滄岳朝的男子总喜欢这样支支吾吾地待她,简直要闷死了!
在穆迟部,但凡她走过的地方,总有勇士们纵马来迎,他们欢声笑语,总是寻了各种法子取悦她。
“按公主部族的说法,我六弟自是文武双全,勇士当匹,忽兰公主竟知晓漕事,见识不俗,让吾等深深纳罕!”诸葛淳瑜眼见洛都收了兴致,忙一旁拱手赞道。
鲜少听到这般顺耳的夸赞,洛都心中一亮,将目光再度移向对面陌生的少年,忙传人奉过一把弯刀道:
“我阿史那一贯对勇士敬重有加,此柄弯刀乃我穆迟部勇士的配刃,凡佩戴者既是我阿史那和同一家的兄弟,今日赠于六勇士,忽兰就此见礼!”
今日缟素出行,摸摸身上,诸葛昀舜有些仓惶无措,却见大哥凝视着他身上的玉佩一眼,暗递了个眼色。
当下意会,匆匆解下,心中纵有诸多不舍,少年还是强撑笑意差人送了过去。
“公主盛情,此方玉佩,昀舜赠于公主,乃两朝和同一家的见证,今日昀舜孝衣在身,未备大礼,望公主海涵!”
“贵朝的勇士看来都喜欢玉,这块和大勇士的那枚好像!”洛都接过端详道。
“美玉明润,若华天皎月,滄岳朝的勇士不仅喜玉,也喜将美玉赠于佳人!”诸葛淳瑜代他六弟答道。
洛都闻言,笑的不免有几分潦草。
那月下与她共舞过的大勇士仿若草原之神,耀耀生辉,又似飘在蓝天上变幻的云朵,捉摸不定。
她是大草原美丽的金莲花,勇士们会将最好的奇珍奉于她,甚至是一颗颗滚烫的心!
朗布说在她离开的日子,他除了征战,便是疯狂地思念着她,克硕说他的马蹄踏遍了库伦的高山大河,只想把她的名字用战刀刻于每一个角落……
而这里的大勇士,他的心好似石头一般,处处皆是冰冷的棱角。
她那般卑微地邀他于兰林殿共舞,等来的却是一地霜白的月辉,她站在月下,茕茕孑立,为自己落下了伤楚的泪。
而那丹溪苑内勇猛的箭矢和大勇士双眸中的疯狂,活脱脱像思恋着她的朗布、克硕一般,让她震惊于她所看到的。
怎么会?
大勇士不该喜欢上那位九亩莲塘内走出的公主,轩辕莲歌在她眼中还不如那些部族奴隶来的值钱,濸岳朝竟然同意了她的请婚,那简直是一种耻辱!
轩辕莲歌为何来朝,天下人皆知,她不爱大勇士,她不过是为了让濸岳朝出兵讨伐楚氏。
还有那玉若真心以赠,何以如今依然在大勇士身上佩着,这其中定如乌术拔所言,那婚旨不过是交易。
交易?
一个失去部族的公主除了使出浑身解数用来做交易,还能怎样呢?
洛都心中唾弃了轩辕莲歌半晌,兀自收了思绪,也未多言,当下神情倨傲地离去。
“这洛都,果真是无礼无教!”诸葛昀舜自言自语时,一伸手拉下了车帘。
“她脸上的傲慢不过是花架子,眼下她处境堪虞,她和亲濸岳朝的美梦破灭了,两手空空的返回部族,心里定是不好受的,老六,你身上有她想要的,她会看到的!”
诸葛淳瑜拍了拍少年的肩胛,此后与少年自宫道处分别。
三日后,久病不起的晋安公徐宥入夜时殁了,圣上闻讯伤怀,命太子带了恩典,去徐家吊唁。
“人皆到齐了吗?”太子身着素衣步入徐家内堂时问道。
“到了!”一身孝衣的徐氏宗伯徐允低语,悉心引路。
外边灵堂哭声阵阵,内中则一派融融暖氛、互道安好。
“这几载,昀舜在江夏奉事,个中几位大人辛苦!”诸葛淳瑜歉然道。
“倒未如殿下所想,这六皇子来总比三皇子来好很多,皆依殿下的交待,一一做足了准备,这六皇子除了岁数轻,倒也心思活络、故并未添实质的乱子,漕政各处依旧顺遂!”席中而坐的孙翰龄拱手道。
“今夜聚议,我便有意说说这昀舜!”上首男子还礼相谢,望向下首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道。
“太子殿下,这诸皇子皆到了大婚离宫之龄,自古皇族无兄弟,不管这昀舜多么合殿下心意,此番参与护储长计的各位大人早有言在先,诸皇子与殿下不是同道中人,会累及殿下,故要敬而远之!”近前户部侍郎谢兆添深思熟虑道。
“这老六连漕政之要尚理不透,此等生死攸关的长计,我怎会昏头让他轻易参事?事因上回议事时,各位大人立主淳瑜结亲洛都,此中要害我当然明白,可思前想后,仍觉那永乐宫因侧妃小产诸事遭了累,这洛都脾性难驯,请神容易送神难,其中不可预及之事太多,而今老六返京,尚无大婚人选,不如让他结亲洛都,也了结了吾等一桩心事!”上首男子提议道。
“殿下,不知六皇子可有此意?”吏部员外郎秦书韬闻言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