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疼。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她垂着头,瑟瑟发抖地说。
姜恬当然不会认为她是在怕自己,无声地看了眼铜镜里穿着白衣的男人。
明明打扮得这样矜贵干净,可她还是看到了他满身的煞气,犹如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他拿起梳子,从她的头顶,缓缓梳下来。
木头的微凉,配上不徐不缓的力道,让她的心尖颤了一下。
总觉得他不像是在给自己梳头,而是在给她行刑。
没人讲话,茯苓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
姜恬可没忘了她昨天是怎么给自己“下马威”的,故意当看不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
明明穿书没有多长时间,现代的经历,却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再看她身侧的男人……满身的谜团,根本看不透。
出乎她的意料,他的手竟然很巧,没多久,一个繁复的发髻就被他梳了起来,以金钗步摇固定。
他不是没伺候过后宫的嫔妃吗?心里疑惑,她却不敢问。
“殿下侧身,咱家为殿下画眉。”谢归渊低声说。
姜恬惊讶了一瞬,笑着推拒道:“画眉就不劳烦掌印了……”
谢归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着重复了一句:“殿下,侧身。”
“……”她发誓,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威胁!
这叫哪门子服侍啊,这是活脱脱的受刑!
无声地和他对视了两秒,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茯苓,姜恬咬了下嘴唇,慢吞吞侧过了身。
满室寂静,连呼吸都被压低。
谢归渊重新拿起一支眉笔,俯下身来。
和梳头的时候不同,画眉要贴近,因此她这次终于感受到了他清浅的呼吸。
一下下,透着沁人的凉意。
他的眼像是晕开了大片的墨色,深沉无比,姜恬只看一眼,就垂下了眼帘。
眉笔轻轻落在她的眉头处,顺着他的力度,向后划去,有轻微的声响,传进耳畔。
“殿下,眉头舒展些,要歪了。”
离得近,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在自己耳畔响起的一样,她没控制住,身子抖了下。
眉笔还贴在她眉毛上,不用看,她都知道刚刚那一下画歪了。
“……”谢归渊拿开了眉笔。
反观姜恬,闯了祸,反而轻快了不少。
她先是同房间里的其他人说:“你们先下去吧。”
大家都没动,齐齐看向谢归渊。
男人摆摆手,他们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门外。
只剩下两个人,姜恬仰头认真地对谢归渊说:“掌印,你要不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谢归渊闻言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根细细的眉笔,画面极为赏心悦目。
“殿下觉得咱家在折磨你?”
姜恬心说:那不然呢?你这猫一阵狗一阵的,谁能受得了啊。
我就一个心眼子,分成八份也玩不过你啊。
表面上,她摇了摇头:“没有。是你对我太好了,我有些受宠若惊。”
“殿下不喜欢么?”谢归渊的目光似能看穿一切,“往后在谢府,再不会有人对你不敬。”
姜恬清醒地问:“所以,我需要付出什么?”
谢归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如今的十七公主,当真和曾经大不一样了。
“很简单,殿下只需要做一件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
姜恬好似一只受了惊的猫,毛都炸起来了,警惕地看着他。
“殿下昨日差点死在那些流民手上,难道不想报仇么。”
姜恬一怔:“跳的最高的那几个不是已经被你的人杀了吗?”
“其他人呢?”
姜恬皱眉:“那么多人,我找哪个报仇啊,总不能都杀了吧?”
谢归渊笑道:“自然不是那些被逼上绝路的流民,而是治下不严的官员。”
姜恬脑海一震,这才明白谢归渊要对付的是谁!
并非和她有过节的姜昭,也并非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而是皇后身后的势力!
京兆尹是皇后父亲的得意门生,除掉他,等于除掉了皇后父亲的左膀右臂!
前朝的势力一倒,皇后在后宫也自身难保!
这一招釜底抽薪,着实是快、准、狠!
姜恬快速思考后,问他:“掌印是查到了账本一事,乃皇后一族构陷?”
“没有确凿的证据。”
“……”真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啊。
姜恬昨天差点死掉,她若是以公主的身份,告京兆尹一个治下不严、玩忽职守,别说他的乌纱帽,命都未必能保住。
看谢归渊的意思,不仅让她告,还要告得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