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渊不出声,姜恬也不敢贸然开口,就这么直愣愣地躺着。
好不容易等到他动了下,却是弹了弹手指,一道内力朝灯芯打了过去,灯熄灭,室内彻底暗了下来。
姜恬:武功还能这么实用。
不对不对。她扭头朝着谢归渊眨巴眼睛,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掌印,我这么大个人还在这呢。
谢归渊已经阖上了眼皮,被子搭在心口,两只冷白的手叠起来,置于胸前。
他的呼吸很浅,亦很平稳,姜恬甚至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就在她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启唇,淡淡道:“殿下,歇息吧。”
姜恬:?
她侧身,斟酌着问:“我今天睡在这吗?”
他依旧闭着眼睛,好听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你费那么大的周章,确定不想么。”
姜恬正要说我当然不想,脑海里划过一道思绪,她又闭上了嘴。
谢归渊仿佛看清了一切:“睡吧。”
“等等!”姜恬叫他。
他掀开了眼帘,淡漠地看过来。
“我母妃那边怎么样了?能否请掌印替我传个平安回去?”如今姜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池以莲了。
谢归渊回道:“已经传过了,她知道你在我这。”
姜恬松了口气,这次是由衷地道谢:“多谢掌印。”
谢归渊重新闭上眼,没再讲话过。
姜恬咬咬下唇,最后躺了回去。
这个大反派,未免太洞彻人心了。他刚回来的时候,自己演那么一遭,就是想表明自己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他府上的下人不知因为什么,对她充满了敌意,若她不趁机立下规矩,往后她们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呢。
想把威严立起来,谢归渊的配合必不可少。
他看穿了她的用意,把她留在了房中,以表明对她的“在意”。
姜恬现在心情有点矛盾。既高兴他帮自己达成了目的,又惴惴不安,总觉得他还留着什么后招。
睡前想得太多,以至于她这一宿都没睡踏实,梦里一直在赶路,醒来时筋疲力尽。
她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抻了个懒腰,随后吩咐道:“春兰,我要梳洗。”
“咱家命人送了水来,殿下起身吧。”
谢归渊的声音,瞬间把她那点瞌睡全都赶跑了。
她刷地转过头,看清他的装束后,眼前一亮。
今日的他,竟然一改朝服,而是穿了身白色的锦袍,腰封点缀上好的玉石,青丝仅用一根雕刻精巧的木簪束起,衬得他万里挑一的面皮更为绝美,通体的矜贵气派,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惊艳后,她想起了自己的本意,问道:“掌印今日没进宫?”
“今日休沐。”他浅笑着说。
她忙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了起来,心里发苦。早知如此,她就不睡懒觉了啊!
对了他刚刚说什么?命人给她打水?
“咱家伺候殿下更衣。”谢归渊垂着手,薄唇轻启。
姜恬顿时更警觉了。又不是你之前对我身份起疑,要杀我的时候了?
现在这么恭敬,是揣着什么坏水儿呢?
她扯出一抹笑来,拒绝道:“不用,我习惯了自己来。”
谢归渊脸上笑意不减,漆黑深渊一样的眸子扫过来,让姜恬心中蓦地一凉,后背的肌肤都绷紧了。
好在他低声说:“那咱家去外面候着殿下。”
可快走吧,大早上的就这么渗人。姜恬皮笑肉不笑地目送他离开。
房间里没其他人后,她赶紧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下去了。
昨天晚上哪怕她穿成这样,他们还是各盖各的被子,什么都没发生。
果然书中写他不近女色是真的,她不用瞎担心了。
拾掇完,谢归渊进带着几个下人进来。
除了熟悉的春兰和肖昨,还有昨日那个面色冷厉的姑姑。
她手中捧着一个妆匣,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殿下,坐。”谢归渊走到梳妆台前,向她示意。
姜恬不明所以地和春兰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她的头发早就长过了腰,发量扎实。平素梳的那些复杂发髻,她学也没学会,都是春兰帮她梳的。
而今晨光熹微,俊美无俦的谢归渊微微倾身,冷白如玉的手指拿起了妆匣中的木梳,淡定道:“咱家为殿下梳头。”
桌上立着一面打磨光洁的铜镜,此刻里面不仅映出了姜恬,还有那位姑姑惊讶的面容。
谢归渊透过透镜与她对视,淡淡道:“那是府中的老人。茯苓,来见过公主殿下。”
茯苓连忙上前,脸色刷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姜恬身后,力度重得姜恬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