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寻找沙漠里隐藏的于阗河。
但走了五日,除了沙还是沙,水囊里的水几乎殆尽,喉咙如被辣手撕裂,吞刀子般生疼。
乌牙舔了舔嘴唇,舌尖沾到一丝温润,用力一吮,刺痛冲击大脑,才反应过来是皲裂的唇瓣涌出的血。
再这样下去,他就该眼花看见海市蜃楼了。
什么楼台雪山,绿树红花,车马旅人……
等等,车马?旅人?
他揉了揉眼睛,向前跑,如果他没看错,天边一点黑影逐渐放大,并由慢到快地移动着。
松软的沙子上无法快速行走,但这里与月牙沙丘不同,更像是玉门关外的戈壁滩,脚下沙土要紧实不少,因而能策马。
而那黑点,正是一辆全速前行的马车。
“有人,有人啊!”他激动不已,忍着嗓子的疼痛,呼唤在前方赶路的同伴,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实在发不出声音,而前面两人都跟铁打的似的,一心赶路,他只能狠心拂袖,先朝那影子跑过去。
都说望山跑死马,但他更怕那马车一溜烟消失在茫茫滩涂之上。
乌牙提气运功,轻功纵身,飞出去数丈,起起落落间,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
车头坐了个缁衣男,为防晒,更为躲避风沙,从头到脚裹着纱巾,而马车已空,行驶速度过快而将遮脸的罩纱吹起,他一时没腾出手抓回,于是飞起的纱巾将左右两侧视线遮了个严丝合缝。
嘿——
乌牙挥手,不见反应,就要发力跃起。
忽然一左一右搭过来两只手,将他拽落,拦腰抱腿不说,因为来不及捂嘴,干脆直接把他往沙砾坑洼中掼。
没多时,宁峦山也跳了下来,怕他乱扭动,还拉他当肉垫。
又渴又热的乌牙拼命挣扎,他出行从未如此狼狈,更没有命悬一线过,即便是劫富济贫,也从来把性命放在第一位,找软柿子捏,绝不做不自量力的事情,但这些日子以来,先是闯鲛宫,后又差点被埋,还差点给罗摩道我打死,如今又是刺杀,又是干渴,吃的苦比出生到现在还多。
“别动!”荆白雀手肘顶在他脖子上,自己也跟着埋首,没来得及说话。
许是求生本能,乌牙浑身都是气力,不断挣扎,车夫撩回纱巾,左右各看了一眼,继续挥鞭,马车扬长而去时,少年将两人都掀了出去。
“你们做甚!”
荆白雀和宁峦山抖抖沙子站起来,后者问:“看清楚了?”
“嗯。”
“车轱辘上有印子。”
“我敢肯定就是我砍出来的那一条。”
“……”
准备发脾气的乌牙,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失去了张牙舞爪的力量,至于自顾自交谈的两人,根本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仿佛救了他的命,已经功成身退,不整那套虚头八脑的东西,要继续赶路。
乌牙郁闷地要吐出一口老血:“能不能来个人给我解释一下!”
宁峦山冲他背上大力拍了两掌,助他吐出沙子:“你就安心当你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就好。”说完追上了荆白雀:“难怪那些人埋伏的手法不差,看来经常出入沙漠,鲛宫已经灭亡,真正的霸主又隐藏了实力,所以叫人万万想不到。”
荆白雀望着远去的车马和自己同路的方向,冷声道:“拉货的车都大同小异,各家只在细节上有所差异。”
“比如?”
“标志,如果我们下次还能看到这辆马车,或许他已经集齐了我们已知的所有特征。”荆白雀忽然把手落在乌牙身上,欣然道:“你又立了一功。”
啊?
“功在哪里?”乌牙两眼发黑,用鼻孔嗤笑:“别废话了,论什么功,赶紧行赏!”
“走。”荆白雀拎着他的衣服,在沙地上平飞。
“走哪儿?”
“你不是要赏赐么?请你喝水!”
——
刚才乌牙呼喊时,荆、宁二人之所以没有及时应下,是因为荆白雀凭借当年和恩人围困沙漠后学到的经验和这些年走商的阅历,找到了水源,她必须做好定位,方便回头来找,否则迷路后极其容易失去方向,然而等一切妥当后,乌牙已经快远不见影。
此刻,三人回到刚才的地方,又向西南走了两个时辰,渐有飞鸟振翅,水声潺潺,平野褪去昏黄后,一条蓝绸带赫然在目。
是于阗河。
乌牙认出水源,喜出望外,干脆外衣一掀,在空中徜徉,最后和母亲河来了个亲密的拥抱,还钻进水里,抱了一条大肥鱼。
宁峦山则不慌不乱,在附近打了些干荆棘,用来生火搭架烤鱼,一餐朵颐后,方才装满了水招呼启程,沿河到了于阗国境内。
按最初的计划,本没打算落脚,但他们目下一个个都灰头土脸,恐怕还没摸到天城的山脚,就要给人当作乞丐乱棍打出,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