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晟陡然拔高了声音,他膝盖一弯一直,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张雅客身前。季弦思心头一惊,正要出声提醒,然而张雅客感知又何其敏锐?他只听到前方传来的风声就知道对方要动手,立时一个旋身躲避段时晟的长刀,待站稳时,“不沾血”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他眸中清减,语气平淡:“魔尊还是那么喜欢偷袭。”
“这叫出其不意。”段时晟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只可惜,这招对你总不奏效。”
张雅客漠然道:“魔尊也总不信邪。”
“不是不信邪,是总要挑战一下别人嘴里不可能的事,毕竟旁人的‘不能’往往跟我的‘不能’不太像一回事。”
张雅客神情缄默,并不言语。
忽闻一物破风而至,张雅客撑伞在原地转了一圈,一枚银针顺着不沾血的势反刺向段时晟,后者深谙张雅客的功法,转手将那枚银针捏在掌中,道:“你瞧,这次又比上回快了两息。”
两人就这么又打了起来,刀光伞影无数惊起,周边草木尽数遭殃,满地除了落满脚印的泥土之外,就只剩下看不出原本面目的枯花残叶。
季弦思见段时晟战得正酣,刚打算要逃,段时晟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块玄色绸缎从他怀中飞出,直直绑在季弦思脚上,后者未能察觉,脚一抬起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也因这一刹分神,段时晟被张雅客攻破破绽,他肩上被划出一道伤口,然而身形不见丝毫狼狈,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叮嘱季弦思:“外边危险,就待在我身边。”
原本因张雅客到来而气势见长的季弦思在腿被缚住的那一瞬间又乖觉起来,她好不容易挪着站了起来,才说:“我就是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来。”
“有人来我会知道,不必你操……”
“心”字还没发出,段时晟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痛呼,伞尖破入血肉的声音在空旷的峡道前显得无比刺耳。季弦思应声望去,刚好看到张雅客将伞收回,他的神情中带了一点季弦思从未见过的鄙夷:“分心之前,魔尊可能忘了,你的对手是我。”
季弦思脚上束缚被伞剑破开的同时,段时晟肩上的血腥味也渐渐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季弦思刚想询问张雅客的情况,就听到峡道深处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她听着耳熟,抬眼望去,竟然见到了一大片拖着身体往外行走的白魁!
她下意识就往张雅客身边靠了一点,问:“灵脉山怎么会有这东西?”
张雅客看向段时晟,语气不善:“这就要问问魔尊了。”
段时晟虽然负伤,却不见狼狈。他大笑几声,想要撑着季弦思的手被躲掉了也不恼,只是说:“所谓名门正道想要我的项上人头,我不准备点回礼又怎么能说得过去?”
他看着自然而然躲到张雅客身后的季弦思,困惑的心内有什么不点即通,他自嘲道:“原来如此,你们已经认识过了。”
亏他还担心季弦思的安危,在从落姝得知她跟张雅客在一起时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张雅客道:“托魔尊的福,若非我及时赶到,季姑娘早在幽篁林中就被白魁撕碎了。”
段时晟神情古怪:“你救了她?你竟然会救她?”
季弦思不明白段时晟凭什么质疑张雅客的好意,这话让她听着格外不舒服,忍不住出口为张雅客辩解:“不然呢,难道那天是你救的我?”
段时晟肩上伤口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他那一块衣料被血浸染成深色,但他却浑不在意,只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他抬眸对上季弦思的眼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想过很多种你不回魔宫的原因,偏偏没想到是这种,还是这个时候,我……”
“我”之后段时晟突然说不下去,他瞥向张雅客,话音一转:“你真打算跟他离开?你忘了当初在魔宫那个刺客了,他可是想要你的命。”
“你说谎!”季弦思下意识就想为张雅客辩解,然而侧头之后却见到对方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后面的话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你……”
段时晟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笑道:“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又突然不要要你的命了,既然这样,你想玩就玩吧,我给你适应的时间,等玩累了,随时可以回我的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