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通医术,赶忙去请了村里一位老婆婆,她老人家医术高明,不知为何会隐居在芦花村里。
孙婆婆年纪虽大,腿脚却很麻利,不多时便与明月赶了回来,诊脉相看,半晌过后,她开口道:“这小少年先是受了外伤,然后落了水,肺腑伤得不轻,我给你拿一些药,你熬了喂给他,至于他能否醒转……就看天意了。”
明月心口蓦地一沉,随孙婆婆去取药,回来后又忙着煎药、喂药,好容易将药汤喂进他口中,她方觉得饥肠辘辘。
一旁的小白趴在地上,垂着狗狗眼,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一时间忙忘了,小白别急,姐姐这就做饭给你吃。”
将木桶里的鱼处理干净,辅以葱姜黄酒,添水烧柴,不多时几条鲜嫩可口的蒸鱼便端上了饭桌。
小白蹲坐在长条凳上,摇着尾巴,吃着明月给它细细剔好的鱼肉,一脸满足。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明月总忍不住去看床上躺着的少年,他瞧着面生,看着不过十岁左右,与小山差不多,不知是发生了何事,被水冲到这里……
虽然与他素未相识,孙婆婆也说了他不一定能醒过来,但明月这晚还是守在了床边,不时地去探他的鼻息,喂他喝水。
只因为这个少年让她想到了她弟弟,如果小山能够幸运地被人救起……她虔诚祈求那位好心人也能如此温柔地对待小山。
天色微亮,明月便睁开了眼,她习惯早起,见那少年仍在昏迷,气息却好像绵长了一些,她心下稍定,去了厨房煮粥。
小白在院子里撒欢儿,隔着篱笆跟鸭子吵架。
用罢早饭,明月该去田里除草了,她望着少年犹豫片刻,还是戴上斗笠出了门。
她吩咐小白,“看好家,看着床上的人,有什么事来田里找我。”
小白嗷呜两声,乖巧地坐在门边守着。
直忙到日头高悬,明月直起腰拭了拭鬓边的汗珠儿,收起锄头往家走去,她心里记挂着那少年,也不知他醒没醒……
到了家门口,小白并未如往常一样迎出来,明月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她丢下锄头赶忙跑进屋,掀起帘子后便愣住了,目光冷不丁地与床上坐起的少年对上。
他醒了。
明月一时间有些无措,顿了一会儿,说:“你醒了,太好了,我、我叫池明月,昨天傍晚在河边发现了你,就、就把你带回来了……”
少年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睛望着她,开口时声音微微发哑,“谢谢姐姐救了我。”
明月微怔,他叫自己姐姐……
听到少年的咳声,她回过神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盛点粥来。”
早上煮的粥还剩了些在锅里,她盛来端给少年,见他吃着有些费力,索性便接过来喂他。
少年耳根染上薄红,似是有几分窘迫,却也十分乖顺地将粥吃完了。
明月放下碗,坦白道:“你也看到了,我家里很穷,没什么好吃的给你,你别嫌弃。”
少年连连摆手,“姐姐别多心,姐姐救了年安,年安感激还来不及……”
明月打断他,“你叫年安?”
少年颔首,乌黑的眼睛望着她,“我叫江年安,蜀州人士。”
“蜀州……”明月想了想,“那里似乎离这儿很远,你怎么会被水冲到这里?”
江年安眸色微黯,垂下眼,“我是私生子,我娘死后,我随着爹出去经商,中途被人推下了船……”
明月听了心中一惊,这什么爹啊,竟能让自己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害了……
“那你还要回去找他吗?”
江年安摇了摇头,低声道:“那里没人喜欢我。”
爹有老婆小妾,还有其他的孩子,他是多余的。
见少年低着头,明月心中一阵难过,她摸了摸他的发顶,安慰道:“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的问题,你不必自责。”
“要是你愿意,你可以留在这里。”
少年抬起头,眼睛黑亮,“姐姐……”
明月唇角弯弯,“没错,我做你的姐姐,你做我的弟弟。”
我们,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