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身份寻求正式的服役许可,等来的却是国防政府的逮捕令!所有政治都是道德掩饰下的贪婪,如果他们真的在乎法兰西,从一开始就不会拒绝你们的请求——”
“我在乎法兰西!”
费迪南打断苏菲的话,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在乎我的祖国。”
“我在乎我的丈夫!”
苏菲红了眼眶,几乎说不下去,“你在巴泽耶死战不退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想过我!想过我们的女儿!”
“没有。”费迪南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不敢想……他不能想。
因为想到她们,他会失去战斗的勇气。
“我们之前说好的,等战争结束,我们回家,给露易丝生个弟弟妹妹……”
费迪南伸手去擦苏菲脸颊滚落的泪珠,被苏菲一把挥开,“如果你为巴黎殉葬,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打败普鲁士人,回到巴黎,给露易丝生个弟弟——按照这个顺序,苏菲。”
逆着阳光,她看不清费迪南眼睛里的内容,然而,他的声音却还是清晰且坚定的,“这是我想要去做的事,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在生命垂危的时刻来见我,就是为了逼我承认我对你的感情。”
苏菲咬着牙,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这样你就可以心无旁骛地为国捐躯,而我,而我……”
费迪南压下苏菲的挣扎,将她拥进怀中。
都说在死亡的那一刻,人的眼前会闪过生命中的重要时刻;可当他中弹倒下的时候,却只看到她的脸。
想要再见她一面的念头,支撑着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苏菲,我爱你胜过一切。离开你会让我心碎。”
费迪南停顿了许久。再开口时,他的嗓音中有不易察觉的哽塞,“但我不能在我的国家最需要我的时候退却……即使是为了你,也不能。”
“不!”苏菲狠狠地推开费迪南。
“活着,才有资格说爱我!”她头也不回地跑开。
“苏菲……苏菲!”
费迪南遮住眼睛。脸颊上两道蜿蜒的泪痕,在炽烈的太阳下反射出微光。
费迪南离开的晚上,苏菲依旧忙着照顾伤员。但工作并没有冲淡内心的焦虑与恐惧,只令她目睹了更多的苦难。
那名从战俘营逃出的士官病情持续恶化,痢疾以惊人的速度耗尽了他的生命。
“苏菲护士,”他双手捂着肚子,指节发白,努力忍受着席卷全身的痉挛和剧痛,“您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家人带一条信息。”
苏菲弯下腰:“您说。”
“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士官费力地从左手无名指上,褪下一枚没有任何装饰的素面戒指,“告诉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们……我很抱歉。很抱歉这样离开他们……”
无论经历多少次,这样的时刻都令苏菲感到害怕。
痛苦几乎是有形的,随着病人沉重的喘息与无望的挣扎逐渐积累。然后,那个庞然大物就安静地等在床边,随时准备着将受害者一口吞噬。
士官的头向后仰着,呼吸在喉咙里嘶嘶作响。
“生命太短暂,太脆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些再没有时间和机会说出口的话,都集中在他的眼睛里,“告诉我的孩子们……别像我一样留下遗憾。”
伴随着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他死了。
一滴泪从他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
苏菲听到自己狂躁不安的心跳,像是要冲出笼子的猛兽。
她攥紧了士官交托的那枚戒指,开始疯狂地奔跑。
生命太过短暂,不能留下遗憾。
战火之中,没有人知道此时的相见会不会是最后一次;此刻的离别,会不会成为永别。
“去巴黎的马车走了吗?”她抓住一个在城堡门口休息的护士。
“还没有,”护士指了一个方向,“但应该马上就要出发了。”
“费迪南!”苏菲睁大了眼睛,在夜色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人群之中,费迪南回过头。
苏菲奔跑着上前,在他面前站定,努力平复着呼吸。因为跑得太急,她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
“……苏菲?”费迪南的神色中带着疑惑。
苏菲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忽然,她踮起脚尖,勾住费迪南的脖子,仰头吻上他微凉的唇。
四周响起口哨和尖叫。
费迪南的心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与欢欣填满。
她的唇带着滚烫的温度,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这样的暖意之中——仿佛童年记忆里,巴黎五彩斑斓的阳光。
这般甜蜜的滋味令他有些失神,费迪南不得不捧起苏菲的双颊,阻止她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