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柔声一笑,伸手拉住她袖子,“我既做了阿妍的人,阿妍总不忍心丢开我罢。”
“我若此时放下一切,咱们的皇帝陛下必来杀我。阿妍可是想看我身首异处?”说着,从背后拥住她,温热气息喷在她耳边,令她浑身微颤。
“若真要一死,我倒宁愿死在阿妍手中。”
掌中一凉,是他便将一柄匕首放入她掌中,执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刀柄。
指腹下有凹凸花纹,熟悉无比,这是她抚摸过无数次的刀柄,她甚至记得每一处线条的走向。这正是他曾送给她的,刻着他名字的那柄匕首。
他一只手拉她转过身,面对自己,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让匕首抵上自己的脖子。
夏侯妍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攥住,动弹不得。
刀尖刺进皮肤,渗出滴滴血珠。
“你疯了。”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一点点深入。
“阿妍,就是这样,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甘愿赴死。”
“只有杀了我,你才能原谅我,是不是,阿妍?”
他明明眼中带笑,声音低柔,却做着天底下最疯狂的事。
夏侯妍止不住地摇头,口中溢出呜咽,“不,不,我不要,我不要你死。”
“我不要……”
大约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外间传来惜悦的声音。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魇着了?让惜悦进来服侍您吧?”
“不,不要,不要进来,让我自己待会。”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用平常语气说话,而他握着她的手还在用力。
“可是,小姐……”惜悦仍不放心。
“说了不要管我!不许再多嘴!”
她极少这样尖声说话,惜悦立刻噤声,不敢再言语。
“算我求你了,你快松手,松手啊!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快松手!”
她压低了声音苦苦哀求,泪珠扑簌簌砸在他手背,令他不自觉放松手上力道。
夏侯妍立刻趁机抽回手,将那匕首握在手心,又将手背在身后。
“你明知我不忍心伤你,你还要,还要这样……”
她的嘴唇在抖,握着匕首的手也在抖,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他不怕流血杀戮,却唯独怕她哭,她一哭,他便溃不成军、方寸大乱。
司马昭将她圈入怀中,手忙脚乱地为她拭泪。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日,阿妍将匕首抵着我脖子时,我就知道,阿妍不舍得伤我。”
“对不起,对不起,阿妍不哭,是我不好,我再不这样了,嗯?”
她从朦胧泪眼中抬起头,“那日… 你醒着?”
她记得明明白白,她在酒中下了瞌睡药,也亲眼看着他喝下那些酒。
“阿妍与我初次欢愉,我怎么舍得不清醒。”
这句暧昧的话,配上他刻意压低的嗓音,便有了一丝蛊惑人心的魔力。
“阿妍不舍得下手刺我,我便来帮你,好不好?”
夏侯妍用力摇头。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知他心思深沉、运筹帷幄,却是第一次知道,他还有这样疯狂的一面。
“你不过是仗着……”
“仗着什么?”
他略松开她一些,借着月光,俯身与她对视。
她咬住下唇,打定主意不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僵持间,鼻端闻到淡淡血腥味,她立刻收敛情绪,拉他到床边坐下,又放下床帘掩住他身形,然后才敢点亮油灯,细看他伤口。两指长的伤口,不算深,却有血不断流出,数道血痕从脖颈一路向下延伸至衣领内。
她翻找出干净巾帕和药粉,给他处理伤口。终于包扎好伤口,她直起身来长出一口气,冷不防被司马昭一把拉入怀中,按坐在腿上。
“你放开我。”她正欲挣扎起身,却见他修长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嘘,阿妍莫挣扎,当心被人听了去。”
“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吧,若是我赢了,阿妍就跟我回去,若是我输了,我立刻抛下一切,跟阿妍走。”
“此话当真?”
“当真。”
“什么赌约?”
“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一个平民,拿下寿春。”他话中满满自信笃定。
夏侯妍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可知如今城中有多少兵士?”
司马昭点头,“二十三万。”
“我不仅知道城中有二十三万兵力,我还知道诸葛诞屯得粮草,足够二十万兵吃整整一年。”
文鸯父子领了三万人进城,如今二十万变二十三万,粮食便只够吃十个月了。
夏侯妍在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震惊地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