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尉使,你确定我们这样真的行得通?”苏叶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侧的纪浔,虽说以捉鬼之由潜入赵尚书府这个办法是她提出来的,但此刻二人身着粗麻青衣道袍,只用青玉簪绾成单发髻,站在赵府门口,还是让苏叶内心打鼓。
“你我只是六品小官,虽往日交集了无,赵尚书未必认得脸,但因着苏相和我爹的关系,贸然入府,保不齐会引人生疑。”纪浔转头看了看苏叶的脸,忍俊不禁,“苏兄的眉毛太细,看起来‘道行’不够深,我用炭笔描粗了,这样看来,还真像个云游四方的小道士。”
苏叶挑眉,又见纪浔此刻也凭空多了两缕八字胡须,面容似也画老了七八岁,着实好笑,不禁嗤笑出了声。
“怎么?道友何故如此?”纪浔揶揄道。
“只是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你一块做江湖骗子。”苏叶扔下一句话,便上前叩响了赵府的大门。
已至晚膳时间,府门叩了半天,才有一名小厮慢慢悠悠打开门缝,语气不善道“你们有什么事吗?要乞讨去别家!”
“贫道张江,和师弟云游至此,见府上阴气极盛,恐生事端,特来问询,麻烦小友通报一声。”纪浔行了一礼,那诚恳熟练的架势,苏叶险些真的以为是哪个观里的道长。
那小厮听罢,哐当一声关上大门,就没了声响。
“就没了?”苏叶不解。
“他们有求于我,抛出饵,愿者自会上钩。”纪浔似是成竹在胸。
果然,没一会,赵府大门里传来动静,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拉开两扇大门,语气恭敬道:“赵大人有请二位道长。”
赵府从外面看不出门道,进了里面竟是别有洞天。纪浔和苏叶跟着小厮穿行在宅院里,是左庭右院,布局十分考究,沿路的石林山水搭奇花异草,更是曲径通幽,尽显别致。一个五品尚书宅,却是比相府更气派奢华,苏叶心想。
进了堂厅,主座上身着绛红色锦缎长袍的的男子已过知命之年,便是赵尚书。见来人当即一脸谄笑地起身相迎,吩咐起身旁奴仆,“二位道长快请进,来人赐座!”
“赵尚书,贫道张江,和同门师弟云游此地,特来排忧解难。”扯谎骗人还是纪浔更擅长,苏叶只装作乖顺,跟着作揖应付。
“爹,快让他们把女鬼收了,我好能抬妻入洞房啊!我一进后宅,那女鬼就夜半敲门,你看我都被吓瘦了……”赵尚书刚要应,便被身旁哭唧唧的抱怨声打断了。
苏叶抬眼瞧了瞧坐在尚书身侧那人,想必就是“闹鬼”的受害人——赵公子赵启了。
“二位道长有所不知,犬子自幼安分守己,却是个命苦的孩子,娶了三房妻妾,都被那女鬼折磨致死,我儿更是魂不守舍,寝食难安,老夫这个做父亲的,甚是担忧啊……”赵尚书情至深处,更是悲痛垂泪,任谁看都是一副慈父孝子的苦情戏码。
安分守己?不见得。来的路上,苏叶从纪浔收集的情报那儿对这赵公子初步了解一二,赵尚书老来得子,对这独子十分溺爱,竟是养成了个风流成性、色胆包天之徒,连娶三房,新妇却都早早殒命,恐怕另有隐情。
“赵公子又要娶妻?”纪浔一针见血地问道。
“不是妻,小儿是个痴情种,与一平民女子相爱,对那小娘子日日惦念,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成人之美,不在乎身份悬殊,允了女子做妾室,今晚便会办酒席抬入府里。”赵尚书一脸深明大义。
苏叶嘴角微颤,好一个成人之美,强抢民女,当街掳人,竟能黑白不分,说得如此义正言辞。这平民女子怕就是前几日失踪的桃李姑娘,想到这,苏叶转头瞟了纪浔一眼。
纪浔了然,仍是面带微笑,“赵尚书心善,慈父孝子,上天感念,贫道定会铲除邪祟,还赵府太平。”纪浔一顿,转而面向赵公子,“只是这女鬼尚在作祟,恐怕不是成亲纳妾的良辰吉日,今日吾二人在此作法,红白喜事或有相冲,烦请赵公子明日之后再择日行礼。”
那赵公子眼见到嘴的鸭子吃不成,便哼哼唧唧不乐意,被赵尚书瞪了一眼,才消停作罢。赵尚书换上慈眉善目,转头为二人敬上热茶,笑盈盈道:“就按道长们说的办。”
苏叶二人退出堂厅,便着手开始准备“作法”,只是不知是不是苏叶的错觉,从一进门开始,赵尚书就不时瞟着自己,难道假身份露馅了?但事情目前进展顺利,重要的是尽快救出桃李姑娘,苏叶也便没再细想,随着纪浔步入了后宅。
据尚书所言,这女鬼通常子时出现,在后宅的妻妾门口唱歌,却不入门,只会出现在赵公子房内。尚书一开始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赵公子胆小,定是不敢与女鬼对峙的,饶是府兵家丁埋伏过几回,却只道那女鬼神出鬼没,常人无法近身,五次三番,府里下人便都认定,是真鬼了。
于是苏叶和纪浔决定狸猫换太子,假替赵公子在房内守株待兔,等“女鬼”上门。
纪浔饶有介事地画了几张符贴在房门里侧,又将穿了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