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知知是来送汤的。
曹妈今天炖了玉米筒骨汤,特意让她给杨今予装了一罐。
曹知知当然没敢说,她妈原话是:“那小孩儿上回我就看出来了,可怜见的,看他那样也不会自己做饭,往后家里做多了你就给他带过去。”
她妈脸上的表情,堪比看见新闻里的非洲难民。曹知知隐约觉得这样杨今予会不喜欢,反驳了她妈两句:“妈你别这么想,我同桌又不是要饭的,他自己挺好的,他家住枫铃国际。”
“住枫铃国际怎么了?住金銮殿里那也是个没人管的小孩,你看看人家多独立,再看看你!”
“那我这不是有你和我爸嘛~”曹知知趋炎附势,抱着曹妈的胳膊耍起宝来。
曹妈恨铁不成钢:“哪一天我跟你爸要是出事儿,看你怎么活!”
“妈你说什么呢,呸呸呸!”
杨今予看着曹知知递过来的饭盒,有点郁闷。
平时他晚上不怎么吃,偏就今天随便吃了点,现在还占着地儿呢
“同桌你晚上又吃泡面啊?”曹知知指了指,客厅茶几上还摆着没来得及收的垃圾。
每回过来,都能看见同桌家垃圾桶里扔的方便面盒,可见平时饮食有多差劲了。
怪不得瘦。
杨今予给两人让开玄关道,示意他们进来。
“我妈就让我来送个汤,得赶紧回去呢。”曹知知忙摆手,然后挠着耳朵说:“同桌,坏消息是姜老师那边我今天问了。他说他这个年龄就不跟我们凑热闹了,而且他可能……以后都不怎么弹琴了。”
曹知知叹了口气。
杨今予闻言,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半晌才问:“不组乐队就不组,又不逼他,怎么连琴都不弹了?”
“他也没说,就说家里有事。”
“哦。”杨今予稍显失落地点点头。人各有志,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那位姜老师技术真得很不错,可惜了
曹知知要走,杨今予倾身替她拉开门把手时,余光扫过闫肃,见闫肃的表情/欲言又止。
杨今予不由得一顿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随即他囫囵咬字,飞快道:“唔唔唔。”
我错了。
速度极快,像是没发生过。
曹知知呆楞了一下,“什么?同桌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跟你说话。”杨今予说。
然后朝闫肃扬了扬下巴:“听清了吗?”
这大概是闫肃收到过得最理直气壮的道歉。
闫肃明明嘴角勾了一下,却一本正经道:“没有。”
“那你耳朵不太好使。”
杨今予偏头弯动眼角,知道这算是已经哄好了。
起初出于本能地警惕,杨今予会摸清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的习性——闫肃这人,看着不苟言笑,其实脾气挺软。
说白了就是可以随便欺负,大班长骨子里的涵养不会使他跟谁真生气,抻两天自己就好了。
跟不长记性似的。
步步高随身欺,哪里不爽点哪里。
“你笑什么同桌?”曹知知一脑门子问号。
“我没笑。”杨今予立马绷起了脸。
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这张棺材脸方才是有过丁点笑意的。
杨今予干脆送客,伸手去关门。
曹知知隔着门缝还在交代:“汤要是现在不喝就放冰箱啊,明天热一下装保温杯,甘露园见!”
杨今予朝门外说了句:“晚安。”
闫肃:“晚安。”
春游的地点是甘露园,新区这几年刚开发的森林公园。
其实里面没什么好玩的,唯一优势就是植物多,正值花季,那儿是蒲城最适合拍照的地方。
可以不用穿校服,杨今予换了身被瓜瓢看见肯定要犯心脏病的衣服。
但早上出门前,他被谢忱打电话喊上了自家天台。谢忱隔着天台扔过来一个盒子,是个礼品盒。
黑色丝绒的盒子,掂起来挺有质感。
“见着谢天了给他。”谢忱干巴巴说。
“什么日子啊,他生日?”杨今予随口乱猜。
没想到谢忱真点点头,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杨今予:“?”
这倒是让杨今予很意外。
谢天平时那么爱叫唤的一个人,临近生日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露,从来没听他提过。
谢忱眉梢一撇,声线冷硬地讥讽:“最他妈烦的就是今天,还得回去吃饭。”
“那你还送礼物。”杨今予乐得看他口是心非。
“赶紧走。”谢忱直接赶人,扭过去时,背部线条写满了不屑。
打车去甘露园时,路过一家琴行,杨今予喊了停车。
他生疏地搜寻了一下自己寥寥无几的交友经验——生日这事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不表示一下,显得他这个队长不称职。
于是他左顾右盼,最后挑了本小学生程度的《一月速成!轻松学键盘》,揣进了斜跨包。
到甘露园的时候,杨今予隔着车窗便看见全班在集合,被闫肃和班长妹子带领着,人群站成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