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絮看向她的眼神突然狠厉,“你觉得,本宫与太子,像吗?”
瑶青被吓着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娘娘这样要刀人的眼神了,唇角哆哆嗦嗦。“娘娘,娘娘与殿下伉俪情深,是天赐的姻缘。”
“本宫问你,像吗!”
“像。娘娘与殿下,格外,格外的夫唱妇随。”
听到回答,沈轻絮又笑了,这次更带嘲讽。世人都道他们像,原来不是虚假的奉承,而是可怕的现实。
她张着大嘴,鲜红的口脂混着牙齿血,口中嘶吼着,“和如夾,干的漂亮。”她充血的红眼朝远处凝神,“沈莫夭,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便也要你一同偿命!”
她甩下一句去沈府。
沈府内,一位丫鬟踩着凌乱的脚步前来禀报,“三小姐,太子妃娘娘直奔这儿过来了。”
莫夭正在画画,画的是天书上的图,她放下笔淡定起身,沈轻絮带着五六奴仆气势哄哄地赶来。
一群人乌泱泱挤进了不大的屋子里,沈轻絮上前两步,一双美目上下打量莫夭,突然轻笑一声不知何意。她环顾四周,奋力扯下一处门帘,芹钗看见她的动作被吓到了,下意识要去护着小姐,却被一群奴仆强行拖拽出房门,芹钗不停地呼救,她害怕地几乎要哭出来。青丝才至门口,见状转头去叫人。
屋内只剩两人,莫夭依旧波澜不惊,多日不见,这嗔念更甚了呢。
沈轻絮不留余地,快步上前来一把就将莫夭推倒在地,她双腿跪坐在莫夭膝盖上,攒起团团门帘一圈一圈死死缠住莫夭的脖子。
用力,用力,再用力。
莫夭看着她赤红的眼,同时不紧不慢将手搭在沈轻絮手腕处。
终于,还是要收网了。
门帘不断收紧,沈轻絮已全然失了神智,莫夭艰难吐息,指尖对准穴位轻微刮擦,嗔线一点一点被越刮越长,断断续续从喉间吐出两字,“蒲……邑。”
暗红色的嗔线于空中撕扯出来,蒲邑飞快如利剑,用嘴精准接住嗔线,塞进嘴巴。
沈轻絮的手还是不停在用力,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只是惯性在驱使。
大门被用力踹开,一个中年妇人冲上前来一把就将毫无防备的沈轻絮推倒在地,她大手拖住即将倒下的莫夭,嘴上焦急地喊着小姐。
莫夭闭眼前认出,她是自己在潮州府的奶妈曹氏。
来了就好。
曹氏吩咐芹钗和青丝二人将小姐搀扶回床上安顿好,自己则径直走到沈轻絮面前,啪啪两巴掌扇过去,沈轻絮浑浊的意识清醒过来,她爬起来捂着脸呵斥,“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
“大小姐当娘娘当的是半分礼教都没有了。如今竟然做出这种嫡杀庶的事来,这若是传到外头,大小姐可还要脸面?”
“脸面?呵呵。”沈轻絮在谣青的搀扶下踉跄起身,依旧咄咄逼人,“当年她阿娘将瓶瓶弄丢,可顾上什么庶杀嫡?”
曹氏镇定自若,带着深邃而蛊惑说道:“大小姐,当年的事您不应该是最知情的吗?是您松开了手,才让瓶瓶丢了的呀。”
“你胡说!你是谁!你胡说!”
沈轻絮立刻失了神智,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晚,被困在原地不得出,耳边是鬼魂无尽的吼叫,她好害怕好害怕,有一只鬼正朝着她的面部袭来,她伸手一档,面前一男孩被推了出去,是瓶瓶。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沈轻絮,疯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无声无息在沈府一角再度发生,等到沈叔梁和柳荧赶到时又已然消散,如同当年一样,进入了无尽的循环。
莫夭躺在床上气息微弱,靠唯一一颗清气九转丹吊着一口气。神魂还在活跃,但□□需要静养,到底只是一副凡人躯壳,如此重压下摇摇欲坠。
因她还另有计划,于是向蒲邑借了鸟身,按照程序将嗔线置于天书之上,一道黄光闪过。
天书第三页显现。
山洪倾泻卷卷而来,浓墨铺就劫难连连。山下一条羊肠小道,一位妇人怀抱幼童于行路中,并未抬头见那山洪,角落树丛躲着一只狸猫,眼珠着墨最深,深幽如无尽炼狱。
上书“嗔无念,正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