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亡灵的人,将如同真正的亡灵一样,茕茕孑立,独身在世……
“亡灵大人。”
寂静的至冬宫长廊外,守卫的低语打破平静,对你行礼:“您站在那里很久了,有什么吩咐吗?”
回过神,你才发觉自己在宫殿的大门处停留了许久。至冬的守卫不会发出质疑,他们只是轻轻地重复句:“宫殿即将关闭,请尽快离开吧。”
吱呀一声,夜半时分,宫殿的大门在你身后缓缓合上。转身看它一眼,沉默伫立的建筑就像坚守在这片土地上的神明。从来到这白色国度,你便知道许多无言的东西被白雪覆盖在大地之下:
这里的子民习惯了等待,这里的神明习惯了承担责任。这里汇聚了不同国度的拥有共同的目标的人,而那个目标......
神明没有对你露出过笑容,她是个“不会爱人”的神。
但她......
或许一直在“爱”你。
“啊......”
趁着这短短的回眸,至冬冬日永不停歇的雪花从上空纷纷地飘落。
这是在南方国家永远不会见到的场景。足以遮盖掉整片天幕的雪从上方毫无顾忌地冲向地面,它们的舞姿足够快也足够惨烈,和任何一个想要登上天空的存在相反、对撞——
“……为什么,不躲一下呢?”
沉稳的女音从背后走来,鞋跟尖利的敲击声,自午夜白雪交织的光暗中,一下、一下。
她手里拿着把大伞,黑色。
唰地撑开,瞬间阻挡了全部奔着向你的雪花,落白。
“是阿蕾奇诺啊。”
你对来人了解,故没有回头。
阿蕾奇诺也不在意。她伸手将你肩膀和头顶的雪花扫扫,语气淡淡:“大半夜汇报完工作竟然不选择回家,而是在外面一个人看雪——”
她沉着声音说,只在最后的尾音上挑:“是又在想什么吗?”
“那你这么问,是猜到我会有什么变化么?”
你不答反问,依然保持姿势没有动。
阿蕾奇诺听完低低地笑出,“好问题,好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oui’*。”
“我会不了解孩子们的变化吗?当然不会。就算你是脱离了母亲父亲的怀抱,挣扎着飞向天空的鸟……你也是孩子。”
“对我来说的孩子。”
她缓缓地笑了:“拉妮,你长大很多,我很开心。”
“那和你相反,这是我的答案。”
你答,伸出手用冰凝结成了一把精致且晶莹剔透的伞。它可以像正常的伞一样展开折叠。
阿蕾奇诺的目光凝在上面,接着看见你轻轻合拢了她手中的伞,转而开自己的那把:“走吧,姐姐,我给你带了礼物。”
……
至冬城市的街道在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是不会存有闲得无聊瞎逛的人的。
普通人习惯在暴风雪到来的时节挤在室内取暖,期待着一个月尽快过去。而对于力量强大的执行官来说......
“路上没有冻死的尸体,于我而言,是在至冬过得极为快乐的一点。”
正悄然走着,接过冰伞的阿蕾奇诺开口道:“还记得吗?你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时脸上的表情。在至冬市区的规章颁布前,我所不了解的远去的时代,或许才会有这样的可能。”
她的眼睛清凉凉地注视着你们即将要行走的道路,被雪覆盖的路:“当时的我想,[为什么一个如此幼小的孩子会想到这个问题呢?她明明从未来过与雪共生的国度,也未经历过如此简单的死亡、]”
阿蕾奇诺蓦然想起当年的画面。那是一个女孩站在红砖的房子里,趴在玻璃镶嵌的窗框上,看见第一场雪时说的话。
她因此记住了她。
“因为回忆。阿蕾奇诺。”
你回答到,目光跟着放远:“人会死的。无论死在天气里,自然的灾害中,人的情感,还是社会的秩序里,都一样。利益、战争、仇恨、荣誉、畏惧、高低位差、移情移景、太多太多......”
所以对一个刚刚亲手杀了自己父母的孩子来说,雪,也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
“现在你看到了,这里不会存有人类的尸体。”阿蕾奇诺今天穿着身修长的大衣,衣摆的部分被元素的力量笼罩着没有打湿。
她的大衣在半空旋转过一个半圆的弧度,交叠转换方向的脚也随着动作,轻巧地让整个人半笼罩住你的前方:“那今天的你,还会问出那个问题吗?”
“……”
沉默地对上,女性凑近的模样仍带着隐约可见的笑意。
但你却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冰冷,那不是她身上因风雪存在的温度,而是一个执行官该具备的素养——
至冬人从不因短暂的温暖而停下迈向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