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顶着一头包过来,虽然没人抽他嘴巴,自己却莫名觉得脸疼。
他哼哼唧唧地应了。女眷席中,英国公夫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元泰帝福身:
“陛下,臣妇虽是无知妇人,但对烹煮之事还有所了解——敢问郡主殿下,刚才下到锅中的粉包可是牛肉粉?此物价高,想用它赈灾实在是……天真啊。”
在场众人虽然全都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这块金饼,但都忍不住附和地点头。
英国公夫人难掩得意之色:“想来殿下年幼,异想天开也是有的。只是用牛肉粉赈灾太过奢靡,恐怕将陷朝廷于困境,陷陛下于不义。”
如果说这番话的前半段是“妄自揣测”,后面就纯粹是“杀人诛心”了。英国公夫人记恨瓷满让她“闭上狗嘴”,竟抓住瓷满的身世狠打!
可是瓷满并不打算答话。
因为她今天出的风头已经太多,远远超出了一个反王后人应有的低调!
方便面的调味工艺不算难,就算达不到后世的水准,加盐总是能做到的。这些右相都能处理。
瓷满暗自磨着牙想,今天便忍了英国公家那酸唧唧的疯妇,叫她猖狂过今日,再找机会料理她!
英国公夫人见她不言语,登时得意非常,眼角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应该不是肉粉,”正在这个当口,那位突然嘴欠的状元郎再一次开口了,他走上前来闻了闻:
“肉桂,干椒……还有豆蔻?混合起来竟然能有荤腥的味道。”
这三样跟贵字毫不沾边,更可恨的是,还是江北那边的特产。到了春夏两季,满山遍野地长得野草一般。
状元郎对着瓷满俯身行了一礼,而后用他那副俊俏的冷眉冷眼瞧着她,语气温和地说道:
“殿下贤德,在下拜服。”
瓷满:“……”
逆王之后,生平最怕的评价就是贤德。
太欠了。
这男的,太欠了!
虽然被英国公被打脸让她暗自舒爽,但是说她贤德,那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当着满朝文武和妙都权贵的面,英国公夫人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她没想到的是,更丢脸的还在后头!她心里一紧张,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开始不对劲了起来,小腹泛起异样的酸痛,一股热流瞬间往后冲去!
“噗~叽!”
就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铜锅,这端庄的夫人,放了个漫长又婉转的屁!
瓷满:“……噗,噗哈哈哈!对不住,本宫噗,本宫实在憋不住笑了哈哈哈!”
瓷满忍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就连元泰帝都没绷住笑,整个大殿再也没人忍着,纷纷大笑出声;就连刚才跟英国公夫人沆瀣一气的贵女们也都开始讥笑于她。
英国公夫人脸色通红地站起来,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但是肚子还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排气!
英国公夫人真的好想死!就是死了也比这体面多了!
她哆嗦着行礼:“陛下恕罪,臣妇,臣妇想更衣!”
元泰帝看了眼瓷满。
瓷满就知道,这是让自己料理的意思了。
“夫人想去就去,”瓷满哈地笑出声来:“不必留在这里污涂殿宇!”
英国公夫人捂着脸应了一声,嘴上呜呜咽咽,身后噼噼啪啪地夹着腿挪出了大殿。
她一出去,余人也都忍不住,大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嘻嘻哈哈的大笑声。英国公和他儿子也都掩着脸,飞速地离开了席面。
大殿的气氛终于再次和缓起来,面已经煮好了,训练有素的宫人们用小碗给每位大人都乘了一点。
元泰帝试探地吃下一筷子,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放大:“……此物,口感甚是新奇!”
这位快要知天命的帝王神色几变,听着他手下百官“吸溜吸溜”吃面的动静,只觉得味蕾间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鲜感。
汤饼劲道爽滑,汤料鲜甜可口,暖流直入肠胃,直接熨帖了他因为大怒而抽痛的肺腑!
“殿下真是太会吃了!”
右相边吃边哭,还没来得及完整地高兴上一会儿,已预先将赈灾的计划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陛下,”右相擦着脸上的涕泪:“两仓麦面就是国库最后的存粮了。若是全都拿出去……”
元泰帝一听就明白。
他心里也始终在盘算。
江北灾情严重,但救过了他们,以后的日子总不能不过了吧?春耕才刚刚开始,下一批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到国库。
右相的目光,一下一下地瞟向了大殿正中的小郡主。
瓷满悚然一惊,还不等这股悚然进入脑海,那嘴欠的祝景同突然向她走了一步。
瓷满惊得直接撤到了元泰帝身后:“你想干什么?!”
祝景同:“久闻殿下存了三十万斤粟麦做嫁奁。”
瓷满:“住口!”
众人只见小郡主憋红了一张脸,眼圈都红了,半带哭腔怒道:“这位状元,本殿同你无冤无仇,你,你……你有病啊!”
动她的存粮,就是动她的命根子!
那可是她一点一点,松鼠存果般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