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撑头,把自己装扮成一朵花,“我才不怕。”
阿端将手里那坛酒也放进深坑里,抬手擦一把汗,这才说道,“可我记得鬼不可以青天白日的出来呀。”
言不寿长叹口气,语重心长,“你都是听谁胡说的啊。那都是谣传,谣传。青天白日里也有鬼啊,只不过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到而已。”
阿端假装害怕,就道,“哎呀,好可怕。”
言不寿得意地晃头,“那是,不过我是鬼差,和普通的小鬼不同。放心,我没有带你走的意思。”
阿端朝他抱拳,“小女子要说一声多谢鬼差大人了。”
言不寿更得意,“不必不必,其实也不用这么客气。”阿端又抱了一坛酒放进深坑,然后开始把土往坑里推。
言不寿看着阿端,问,“你在忙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好喝的酒藏起来?”
阿端停住手上活计,朝他灿烂一笑,“不是藏起来,是留着等李大哥回来。”她突然低头,含羞带怯地笑,声音低低小小,“这是女儿红,据说人间每出生一个女孩子,她的父母就会为她每年埋一坛酒,等到她十八岁出嫁,酒正香。”
“哦,原来是嫁妆。那阿端,你都二十了吧。”
“这不重要。”阿端伸手给言不寿脑瓜一个爆栗,“你再胡说我就打.爆你的头。”
言不寿摇头晃脑,“可是阿端,这酒都是父母给的陪嫁,你为什么不让你的父母给你埋酒呢?”
阿端蹲在地上,单手托腮,“我没父母。”
“怎么可能没有父母。是人都有父母,你又不是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其实也不是了,我本来有父母,可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怎么死的?”
“被我叔父杀死的,还有我的太婆婆。太婆婆不喜欢我爹娘,于是就打开城门放进了我叔父。其实我都已经既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晚上好大的火。漫天的火光,耀得我眼睛疼。”
阿端的目光悠远,记忆又回到了那一晚。这么多年她本以为已经淡忘,想不到甫一触及还是觉得疼。
“你是坏人么?”她记得那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而那个天神一般出现的男人,朝她伸出了手。他是那么好看,好看得比这院子里任何花都美。甚至比天上的月亮都美,也许他就是天上的月亮。
阿端的心往下沉,如果他是天上的月亮,那么自己能摘下这轮明月么?
“喂,喂,小哭吧精,你想什么呢?”言不寿从地里钻出来,身上却一点都不脏。此刻他蹲在菜园子边上,正摆.弄一棵白菜。
“别乱动。”
“真小气。”
“李大哥最喜欢吃白菜了。你弄坏了小心我揍你。”
“白菜有什么好吃的。”言不寿又去追那只率领着一群小鸡悠闲漫步的母鸡。被阿端锤了一下后背,他吃痛回头朝阿端比划,“小爷才不是躲不开呢,小爷就是没注意。”
阿端就笑,“是了是了,鬼差言不寿大人是这三界六道最厉害的鬼差。”
言不寿满意地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把拉住阿端,“对了阿端,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经事。”
阿端拍掉他抓着自己的爪子,紧张起来,“什么正事?难道李大哥他——”她脸瞬间变得苍白。
言不寿便嗤之以鼻,“你满脑子里只有你的李大哥。不是他了,他千年万载不死。”
阿端噗嗤一声笑了,“李大哥又不是王八。”
言不寿闻言大笑,直笑得弯了腰。良久方直起腰身来,断断续续说道,“是柳絮啊。”
“柳絮。”阿端紧张起来,一把抓住言不寿的胳膊,一叠声道,“不是大妖三个月内只要留有一丝残魂借助心魂盏就可重塑肉身。怎的了这件事被十殿阎罗知晓了?要把柳絮最后一点生魂带走么?你是来带走柳絮生魂的么。”
言不寿挠挠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到底先回答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