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今一大早林观德就来了大理寺,好在昨天谢明帮她一起理了那些东西,否则又要叫林观德一阵好熬。
来搬东西的小侍把她屋内昨夜盖了章的文书搬去大理寺卿再进行审批,好在那边批了三四天也未寻见什么错处,这林观德便就这么稳当地上任了。
而谢明第二日又变回了那副淡漠的模样,昨日给她送桂花糕、帮她一起整理文书下恍若是个错觉,像是真怕林观德磨磨唧唧耽误了大理寺的事务。
若说及二人此番同僚,定然又要被有心之人放在一起攀比是非。
谢明为人妥当,能力出众,这官位是自己一步一步从大理寺里头爬上来的,然这等年纪的官员平日里定然没少被人在背地里头编排是非,也不是没有眼红的人想要去寻他的错处,只不过他做事实在周正叫人摸不着把柄。
但林观德却不一样了,她为人放荡不羁,平日里看上去比谁都好说话,然而一旦出手就要叫那人头破血流,随着她和林家的势力越来越大,也让她的名声愈来愈臭,从前还有几分好话,称赞她的才能,然而如今再听却听不得几分好话了,不是说她恃才傲物就是说她仰仗圣心无法无天,甚至不少人会说她完全是因为建文帝才能上这左少卿的位置。
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强调注重等级秩序,这也便是这些个文官大臣不能容忍皇三子越俎代庖顶替皇长子成为皇太子的缘故之一,因为这样无异于是向他们几千年构建的等级制度宣战。
林观德一步一步升官便罢,偏偏一下子从翰林院的修撰升到了大理寺的左少卿,又何尝不是打破了他们苦心孤诣建造的体系。
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以至于不管林观德做了什么事情,他们总会以各种各样的话去贬低损毁她,甚至林观德没有做的事情他们也都要推到她的头上去了。
林观德名声如此难听,以至于从前那些喜欢把林观德和谢明放在一起比的人现在都闭上了嘴,虽然谢明那年在宫宴上做的事情叫他们匪夷所思,然而只当他是为了保全一个清官的最后的脸面,为了一个毫无瓜葛的人尚能如此,这样一比林观德就更加像个小人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形事迥异的二人定然势不同水火,不会让对方好过,谁知道竟这么安安静静过了几日下去。若是有些时候不得已因为公务要进行接触,也都会只是各司其职,不会夹杂个人情绪。
好在也就刚上任的几日忙得不行,这日林观德又在屋中躲清闲,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找来了一块小木头,这会手上正在雕刻,渐渐成了一小木人的形状。
微风窜进开着的大门悄悄钻进了屋内,不经意间攀上了桌子,吹起了桌子上的些许纸屑,后又逐渐拂过了林观德的眉眼,显得此刻的她面色柔和了几分。
模型已经刻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了个五官,林观德还在那边估摸当刻个什么样子的脸上去。恰好抬眼就瞧见了屋外一只鸟落在对面那间厢房的窗沿之上,她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谢明那张冷脸刻在小木人上面不刚刚合适吗?
然林观德方要下手就听得外面传来急急的尖锐声响,“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情了!”
寻常少卿这边的公房只安安静静的,就算来了人也都轻手轻脚,何曾这般急切过。林观德被这声音惊了一下,手一抖刻刀便擦着她的手指划过去了。
那人先跑去了谢明那一边说了一番话后又跑了林观德这边来了,那来传话的是个宫中的太监,想来这般是宫里出了事情,他喘着粗气说道:“糟了糟了,宫中出事了。”
林观德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了一般,任凭手上的血汩汩流出。林观德说道:“你急些什么,缓一会先。”
林观德约莫猜到了是何事情。
那太监不敢耽搁,只道:“是杨掌印出了事,昨些时日掌印没有当值,和一些官员们聚在一处喝酒,谁知道竟醉了酒说了糊涂话。”
林观德问道:“说了什么?”
“他......他说圣上......”这小太监支支吾吾不敢说下去,这腿因从奔波来回这会止不住的打颤。
“你说就是了,磨磨蹭蹭的作甚?”
“杨掌印他说......圣上宠幸佞臣,误国误民。”这小太监话说完只恨不得把头埋到了地里头去。
想也知道这杨昌平口中的佞臣自然说的是林观德。
林观德听完了话便拿出了帕子擦拭着手上的鲜血,淡淡道:“就这些话便把你吓成这样了?”
那小太监不敢吭声,唯恐这林观德发作了拿他撒气。
他小心地探查着林观德神色,却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林观德手上继续着擦拭的动作,心中暗想杨昌平那件事情定然是闹大了,否则这小太监不会来大理寺。
昨日杨昌平话一说完,今日这整个京都大街小巷便都传满了他的那句“误国误民”。
这些年来底下百姓的日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