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带着满腔的怒火,恨不得一脚将梅杏南踹下去,可在看到软塌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影时,他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汪卓然缓缓蹲了下来,借着灯光看向梅杏南。
原本白净的脸上满是沁出的汗水,紧锁的双眉正在极力忍耐着,好像正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又无处可藏,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汪卓然冷哼,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活该,这一定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才这样。
心里虽然这么恶毒地揣测着,但伸出去的手还是放缓了力道,推推她。
“梅杏南,醒一醒,你又做噩梦了!醒醒!”
梅杏南似乎比昨天陷得更深了,汪卓然推了她好半天,她才悠悠转醒。
看着正一脸阴沉蹲在软塌旁的汪卓然,她的意识恢复得很快,因为她好像在梦里就感觉到了灯光和有人靠近。
梅杏南含糊道:“又把你吵醒了?谁叫你睡在我这屋的,我也没办法啊,行吧,你继续睡,我今天先不睡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今天的她都有点轻车熟路。
汪卓然一时语塞,刚要出口的关心的话也咽了回去,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到床上。
梅杏南就比较难捱了,昨天白天的时候就没来得及补觉,现在大半夜的,她明明困得要命,却硬是不敢睡。
最后,她只能找出几本话本打发时间,终于,在即将天亮的时候再次入睡。
蜡烛燃了半宿,只剩下短短一截,最后的灯芯看起来也随时可能熄灭。
按时醒来的汪卓然起身下床,顺手把摇摇欲坠的灯芯一把掐灭。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头去看,梅杏南终于安稳入睡了,姑娘家就这么躺在软塌上,他本来想将人叫到床上继续睡的。
但犹豫了一下,最后微微弯腰,稳稳地将梅杏南抱了起来。
梅杏南虽然比较瘦,但身材高挑,骨头沉,所以整体还是蛮重的。
但汪卓然抱着的时候一点都不显得吃力,为了不吵醒怀里的人,他连走路都放缓了步伐,然后将人放到了床上。
梅杏南睫毛轻颤,床上似乎还残留着汪卓然余温,她抓住被子就往里拱,没有了噩梦的侵袭,整个人睡得格外香甜。
汪卓然看了一会,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打开房门,对婢侍女们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又回身关上了门,特意挪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洗漱。
...
平宁郡主昨天去找贺幽寒时,对方一直有公务打扰,回府后又因为镇北王的事情,晚上没睡好。
于是,她今天又来了,毕竟婚事也不是自己的,还有些事情要和贺幽寒商量。
如果去军营,公事自然多,所以她今天直接趁着时辰早,来到了贺幽寒的私宅。
这里是贺幽寒从军后买下的第一个宅子,她还算熟悉。
可在刚走到一座假山后时,忽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从外院进来,由两个小厮带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平宁郡主立刻停下脚步,皱眉思索,这才想起来,她是见过这个人的,好像正是上次给父亲看病的那个太医。
要知道,太医可不是一般人物,这宅子里,除了贺幽寒这个将军,其他人都无名无分的,就算生病了,一般只是在医馆找个高明些的大夫。
现在太医亲自来了,看样子还很匆忙,莫非是贺幽寒病了?不能吧,昨天他还生龙活虎的!
“李姑姑,咱们府里又有谁生病了吗?”平宁郡主问。
李姑姑是负责管理这后宅的,包括这次婚礼纳吉、纳征等事宜,都是她负责。
“这个...”
李姑姑的脸色显得有点难看,犹犹豫豫道:“回郡主,是住在清荷斋的崔姑娘,好像动了胎气,这才劳烦太医过来。”
她说完后,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平宁郡主的神色。
如今这位崔姑娘肚子里怀的可是将军的独苗,贺幽寒重视一些也很正常。
但毕竟即将成亲,这种事总是不好的!
平宁郡主脸色变了又变,突然道:“李姑姑,我改天再来,先回去了!”
说罢,率先转身往回走。
李姑姑赶紧在她身后规劝道:“郡主,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她肚子里的只能算是庶出,您还这么年轻,再加上...”
她隐去了不能说的话,总而言之,就是宽慰平宁郡主不要在意。
平宁郡主的脚步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吩咐道:“李姑姑,您辛苦一趟,如果太医给崔姑娘看完诊,请他先不要急着离开,说我最近身体不好,让他顺道帮我瞧瞧!”
李姑姑一时揣测不出她的心思,只好听她的吩咐去做事。
平宁郡主则是带着其他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