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般的血腥气充斥着梅杏南的鼻尖,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但依旧能脑补出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躺在那里的场景,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恐惧。
这汪卓然在和自己近几次接触中,似乎还挺好说话的,虽然不见得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女人”多好,还威胁她,但至少没有用刑。
这就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他是个没有什么威胁性的文士。
自己也曾听到下人说过,他因为孙姑娘打死过另一个美人,但那时并没有现在这种身历其境来的震撼与可怕。
终于,四十板子不多不少,全部打完了。
侍卫查看了一番,冷漠道:“大人,人已经死了。”
汪卓然似乎觉得有些可惜地说:“这么快啊...好吧,将东西收拾收拾,都打扫干净。”
梅杏南听见了他的靠近,但却不敢抬头,只能低声道:“多谢大人。”
汪卓然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道:“怎么了?莫非对本官的处置不满意?”
梅杏南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自己的下巴又被对方强行转过去,正看到趴在凳子上的喜鹊。
确切地说,是她尚有余温的尸体。
几分钟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破碎地躺在那里,身上血肉模糊。
梅杏南的胃里立刻翻江倒海,一把甩开汪卓然的手,跑到旁边干呕起来,之前那种巧言令色的伪装也荡然无存。
汪卓然突然一扫之前的郁闷,甚至有种病态的快感,“不就是死个人嘛!你看你大惊小怪的,我先送你回去吧。”
说着,他就扶着梅杏南往她自己的院子走去。
梅杏南脚下发软,差点没站稳,特别是在汪卓然靠近的时候,她恐惧地想要推开他,但却极力忍住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发地强装镇定。
梅杏南缓缓睁开眼睛,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之前还想着可以和汪卓然斗智斗勇。
可今天那血腥的一幕,直接击碎了她的心理防线,都说无知者无畏,指的就是之前的她。
但很多事情,也不是她想置身之外就可以的。
或许是好吃好喝的日子降低了她的警惕心,所以她才会在被允许光明正大出府的时候动心思。
本没有探索过,真正的汪卓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似如其他贪官一般花天酒地,但好像还多了一分阴邪,那他想要自己画秦姨娘的画像到底要做什么呢?
有太多的疑问摆在面前,但梅杏南以前都没有深究,因为她怕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危险。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自己已经置身其中,根本无法袖手旁观。
汪卓然身上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事情?越是未知就越危险,只有掌握了更多的信息,才能让自己更加有效地看清形势。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价值,还不至于在宅子死的无声无息。
常妈妈担忧地看着她,她也的确是累了,实在没什么力气去安慰别人,脑袋里一团乱麻,只想先好好睡一觉。
而另一边,从梅杏南住处出来的汪卓然,正负手走在喜鹊刚刚被杖毙的深湖旁,看似随意悠闲,唇角还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原本只是死了个丫鬟,并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让他好奇的,是梅杏南的反应。
这时,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
“大人,下人回禀,梅姑娘每天都在按时作画,但进度缓慢,而且似乎一直都在想办法和外界联络。”
汪卓然不怎么在意道:“嗯,只要她乖乖作画就好。”
又过了片刻,他驻足在那天梅杏南刚刚站着的亭子前,面无表情道:
“丰青,梅家被抄家后,她一直在教坊司的吗?除了梅家的人,还有什么人?”
丰青正是身后那青年的名字,他不敢欺瞒,如实道:
“梅姑娘进了外教坊,之后又进了内教坊,接待的客人很多,要查清楚得费些时间!”
“除了教坊司的人,就没有别人了?”汪卓然疑惑,“不是听说她还和平宁郡主有些冲突吗?”
“是,当时因为闹事,被贺幽寒打了一巴掌。”丰青道。
汪卓然皱眉,这样来说,她应该和贺幽寒只是些男欢女爱的小事。
而且,按之前得到的情报来说,梅杏南此女心高气傲。
可这些日子,她一直对自己多般奉承,难道今天的害怕是她在自己面前装的?
可汪卓然觉得不像,若真是假的,那只能说,梅杏南的演技太高了。
而且,自己这段时间一直盯着她,她每一次出府,其实暗中都派人跟着。
可跟踪的结果,并无异常,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性格也过于温和,不争不抢,从不打骂下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