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赵元璟也是重生之后,怕他重生以来的动作太快,成长得太惊人,怕他不肯放手。
前世的下场太惨烈,她在梦里都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少女声气低弱,带着颤,“若是试过也无用呢?”
她前世费尽心思都没有脱逃,如今的赵元璟也是重生一回,又占尽先机,她真的还有机会吗?
隔着面纱,看不清面容,赵元昭都能感受到眼前女郎的失落和丧气。
他将拼命往他袖里钻的一小团揪出,箍在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被人按在温热胸膛上,舒服地拱了又拱,发出奶呼呼的呼噜声。
“可若不试试,又怎知无用呢?”他认真地反问。
就像他,明明猜到了圣人不会见阿娘,不肯见他,也有千百种法子能强逼圣人达成目的,甚至还能叫圣人后悔愧疚。
可他还是选了这条最难走的路。
不用任何谋略算计,他只是想试试,阿耶是否真的那么薄情,弃他们母子如敝履。
若是真无用,那这一跪,便是谢过和斩断这十八年的父子亲情。
少年勉强笑起,闭了闭眼,“试过了,就有结果。”
即便是苦果。
他不想自欺欺人。
“苦果也是果。”
沈灵霜动了动唇,握紧袖里的手,眼前似是有什么遮蔽被赵元昭三言两语一下掀开,豁然清明起来。
是啊,即便前世她未能逃脱,可她尝试过,逃走过,即便在大火中被烈焰焚身时也不曾后悔。
若是不试试,认了命,她就当真再也逃不脱赵元璟了。
沈灵霜思绪纷乱,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赵元昭身上,见他面色苍白,鬓发沾颊,浑身被秋雨濡湿贴在身上,形容那么狼狈,眸子却亮若寒星,唇畔还挂着梨涡浅浅,显然心中主意已定,她的心神也随之渐渐安定下来。
少女一如前世般郑重地福身,“多谢殿下解惑。”
赵元昭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眼前明明是陌生人,却给他一种意外的熟悉感。
他再次问道,“我与娘子,可曾相识?”
“不相识!”
一道男声从远处传来替她作答。
沈灵霜惊慌回头,就见林间快步逼近的熟悉身影。
夜色太黯看不清来人面容神情,但总不归不会是高兴的。
想到前世赵元璟对赵元昭的诋毁憎恶,沈灵霜心慌一瞬,生怕这两人撞上,连忙致歉离开。
赵元昭愣了下,“你的狸奴?”
沈灵霜当机立断,“还请殿下帮忙照顾一二。”
赵元昭目送陌生女郎匆匆走远,按理说,这要求对素不相识之人着实过分,他揉揉手里不安分的一团,鬼使神差地将它往自己袖中又揣了揣。
末了,将那只暖炉也揣了进去。
暖和的热气顺着骨血流遍全身,瞬间驱散走深秋夜雨的寒气。
他们到底在哪见过呢,瞧她的语气模样,倒像是与他熟识一般,可他记忆里偏偏没有这号人物。方才来寻她的又是谁?
赵元昭仰头往山道上方望去,腰背笔直,与身旁夜露斑斑的剑一样,浸透了深秋的冰冷锐意。
请赵元昭照顾这只与尺玉相像的狸奴其实是沈灵霜仓促间能做出的最好决定。
她迎面对上来人,见他眉眼里盛满愠怒,心里反倒替小狸奴松了口气。
前世今生,赵元璟都视赵元昭为心腹大患,厌恶至极,还曾因赵元昭助自己出逃而迁怒质疑他们的关系。若是再让两人对上……沈灵霜微微缩了缩肩颈,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到那时,只怕她连这只赵元璟本就厌恶的小狸奴都保不住。
沈灵霜想绕开冷着脸的郎君,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远处金吾卫巡防的铠甲碰撞声传入耳中,沈灵霜福至心灵,“郎君是要惊动陛下吗?”
赵元璟的脸因为夜色而模糊,“你是来寻他的?”
他手上的力度一点点缩紧,“你寻赵元昭做什么?”
“你抓疼我了。”
沈灵霜试图抽回手,却被越箍越紧,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要看都知道自己的手腕怕是要留下青痕。
“郎君不怕惊动陛下吗?”
她自以为抓住赵元璟的七寸,只一味提醒他,此处天子也在,若是不想惊动陛下,引得圣人疑心,还是放手最好。
愠怒冰冷的视线定定地俯视她。
沈灵霜背后寒毛根根炸起,却不肯示弱,她就是在赌,赌赵元璟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绝不肯为这一点儿女私情在紧要关口出现任何纰漏。
果不其然,半息之后,那人抓住她的手腕大步往回走。
沈灵霜悄悄松口气,被迫踉踉跄跄地跟上。
她猜的不错,和他的野心大计相比,自己私会赵元昭根本不算什么。
她被沉默的赵元璟一把拖进帐中,帘子边候着的阿春嗫喏地想要进来,却被愤怒的赵元璟用杯子砸了出去。
溅开的水花沁入绒毯,一点动静也无。
“你去寻赵元昭做什么?”
赵元璟语气清浅又满含戾气,“他前世都对你说了什么?”
他像是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