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剑架住车夫的粗旷男人冷笑一声,“别装了,我们可是跟了一路。”
他朝旁边的人使个眼色,那人点头领命,同车厢内的人说:“姑娘,出来吧,乖乖跟我们走。”
车内仍无动静。
那人挑了挑眉头,心想还挺沉得住气。
不过再沉得住气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晚都得落到他们手里?
他轻哼,大手捏住车帘一角,猛地掀起,“姑娘再不出来,可就别怪……人呢?”
车里空空荡荡,哪来什么姑娘?
横在车夫颈子上的剑压得更深几分,血痕都冒了出来,持剑人怒问:“人呢?”
车夫都快哭了,很是委屈,“大……大人,小、小的一开始就、就说了,车、车上没、没人啊!”
“废物!”他推开车夫,也不多费时间杀他,转身上马,“快!回城去找!人应该还没跑远!”
路上,他们将所遇的每辆车都上前拦下,看过车里的人之后才放行。
官道和山路都各自派了人盯着,好不容易等到能拿捏宁将军的把柄在面前晃悠,他们可不想白白放过。
他们又拦下一辆驴车,车里坐了闭目养神的矮小男子。
那男子嘴上蓄胡,抱了个木箱,拧眉看向车外,一脸还未睡醒的模样。
“啧,这个也不是!”
布帘才被掀起一瞬又被狠狠甩下,扬起点点灰尘。
驴车继续前行,男子打开药箱,上层摆了装有伤药的瓷瓶,最下层则放了各式假胡子与古铜和麦色等等的膏脂。
药箱盖子里侧嵌着镜片,男子左看右看,忽然弯起那如幼鹿般的眼,笑了。
“坏蛋齐王,又想抓我,哪那么容易?”
宁欢悦皱了皱鼻子,女子娇俏软甜的细嗓从镜中黝黑男子嘴里发出,要说多诡异便有多诡异。
她等糖贻顺便观察四周铺子时就注意到了,有几个行迹古怪之人。
探头探脑的不说,腰上还配着刀剑,瞧着像是军中兵士所用的武器。
可士兵无故怎会离开军营?
他们的人是离不得,但,若齐王为了牵制她爹爹的行动,指使人潜入来捉她,那便说得通了。
齐王狡诈,各处都安插了人手。
哪怕是在苓洲城内,也不知有多少拥护齐王的人暗中与齐王联系,助纣为虐。
宁欢悦租了辆驴车,让老板晚些再派车到指定地点来。
这期间宁欢悦让马车先走,并拜托妇人与她大儿子演了场戏,自己则是忙着乔装。
齐王此人阴险,趁打仗时,让人袭击对方将士妻女的事没少干过,宁欢悦自然留了个心眼。
眼下,齐王的人肯定会派人守在回兵营的路上,宁欢悦想了想,让车夫改走山道,绕点远路。
可谁料,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驴车再次被拦下,布帘又一次被掀起,宁欢悦无奈。
又来?
只是这回掀起的,与刚刚那些并不是同一批人,也不像是在找人。
他们没在乎车里坐的是谁,只重点看了车厢里放的随身之物。
等瞧见宁欢悦手中所抱的药箱后,来人眼前一亮,这才抬头看她。
男人问:“你可是郎中?箱里装的可是伤药?”
宁欢悦一说话就露馅,更不想被齐王的人关注到,唯一的选择便是轻轻颔首。
得了肯定的答案,那人面上一喜,扭头朝身后人说道:“找到郎中了!”
喊完后对宁欢悦道:“还请大夫跟我们走一趟。”
宁欢悦看到齐王的人仍在附近,又看找郎中的几个大汉腰间配刀,目光炯炯,态度强硬。
──压根没打算给她拒绝的选项。
宁欢悦权衡片刻,只能点头应下。
“那,得罪了。”
宁欢悦不明所以,下一瞬,眼睛被人以布巾蒙上,显然没想让她得知目的地。
驴车前行,宁欢悦知道车上还坐了另一人负责看守她,干脆闭眼歇息。
闭着眼,车厢的摇晃程度更能清楚感知,远比走在官道上要来得颠簸。
宁欢悦本就是往山道去,倘若方向没错的话,这好像是往山上的路?
若她记得没错,租驴车的老板好像说过,这附近有山匪来着?
往山上、腰间配刀……
那么这群大汉,莫不就是传言中那些山匪?
傍晚,夕阳渐渐西沉。
宁欢悦下车,蒙在眼上的布被人取下,几个汉子对她抱拳施礼。
“多有冒犯,还请大夫勿要见怪,要劳烦您替我们大当家治伤,待我们大当家伤势好转,便会派人护送大夫离开。”
听到这里,宁欢悦心想,短时间内她怕是回不去了。
谁知道他们大当家伤得重不重?何时才能转好?
她心里嘀咕,然而都被带到山上来了,也只能见机行事。
宁欢悦在想,山匪头子会是怎样的人,长得有多壮?多威武?
落到他手中,她可有逃掉的可能?
脑子里的想象换过一轮又一轮,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嘈杂声。
领路的几个大汉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