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冥界的傩节,也是鬼界每年最盛大的节日。
傩节这天,万鬼宴饮,声势浩大。鬼君和鬼后穿着盛装乘坐礼舆巡游,将手里的厄忘花洒在空中,寓意降福于鬼界。
借着游历此地,正好可以见识一下冥界的傩节。到了夜晚,火烧云的天空也黯然下来,长云再三叮嘱沅浅不要出门,她孤身一人,法力又低,出门遇到鬼也不好对付,以防万一就好好留在幽冥酒馆。
长云带着白栀先去幽冥衣铺换衣服,鬼界的衣服多半成红黑色,白栀不喜欢这么浓重的色彩,但是在鬼界也不得不适宜。见到白栀从换衣阁出来,长云的目光微微一怔,脸颊不由的泛红。少女的肤色白皙,黑红罗裙倒是衬出妩媚的韵味,繁复的花纹腰扣勾勒着纤纤细腰。
白栀想起在凡界时,长云也送了她一套衣服。当时绣娘们打趣起哄的场景历历在目,白道:“我也送你一样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
长云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听见白栀说话。
“长云?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的目光从少女修长白润的脖颈处微微挪开,往别处看去,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不用送我东西。”
白栀道:“那可不行,你总送我东西,我也送你一件!”
衣铺店门前,支着一个小摊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结扣红绳。老商贩道:“姑娘要送夫君东西,何不买一条红绳送出,今日是傩节,寄红绳寓意夫君长命百岁。”
白栀摇摇头,没有要买的意思。他们为神,与天齐寿,长命百岁是凡人的意愿。
况且,还是个平平无奇的红绳,要送给长云,倒显得自己小气。
长云跟在后头,忽然出声道:“不是要送我东西么?我就想要这红绳,你给我戴上可好。”
“……”
白栀道:“那你选吧。”
长云果然认认真真地选了一根带着水晶的红绳,白栀两手捏着绳端,给长云系红绳,老商贩在一旁道:“姑娘,你系红绳的方式不对,不是这样的。”
系红绳还有讲究?
白栀道:“那该如何去系?”
老商贩就着长云的手腕有模有样的系了一遍,道:“看明白了吗?”
白栀道:“感觉跟我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啊?都是戴红绳,哪种系法不都一样。行了,都戴上了,咱们走吧。”
长云忽然解下绳子,道:“不行,你再重新给我戴上。”
白栀:“……”
长云道:“我害怕你偷懒没学会,我总得监督吧。”
白栀:“……”
白栀学着老商贩的样子,抻着绳子给长云系上,她低着头,模样很认真,生怕长云再给她挑毛病。最后正要打结时,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白栀手指颤抖,绳子从指尖滑落掉在地面,上面的水晶也全都碎裂了,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怎么了?”长云扶着白栀,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豆大冷汗。
“没、没事。”
白栀抽离开手,却被他拽住臂弯,拨开衣袖口看到一个冒着红光的镯子正在收缩,绞得整个手臂都抖瑟。
施法也无济于事,根本摘不下来。但疼痛没有维持很久,很快就消淡了,白栀缓和了会,看着长云紧张的面孔,道:“没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忍忍就过去了。”
长云不识此物,叹气道:“多久了?”
“也就前两天。等回去天界,我有办法摘下来。”白栀没告诉他,这种疼痛她已经很熟悉了,在凡界那段时日,只要靠近长云,她的手腕就会传来绞痛。但当时手腕上什么饰品都没有,再加上她身上受的伤也远高于手腕上的疼痛,久而久之,她也没有再当回事了。
现在鬼界的制衡术制约着他们,等返回天界法力恢复了,区区一个镯子,还能束缚住她不成。
二人来到化煞楼台往下瞭望,宽阔的空地上乌压压的一片,聚集着无数恶鬼,将场地挤得水泄不通,鼓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鬼兵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队伍里,维持秩序。
不消片刻,队伍中间出现几个衣饰华丽、色彩鲜艳的贵族。恶鬼们双膝跪地,犹如在祈祷着什么。果然,就见盛大的礼舆出现在队伍中,厄运花如雪洒落。
白栀看到轻纱罗幔后模糊的人影,“那是……?”
长云道:“鬼君舍濉。”
白栀疑惑道:“舍濉是弟弟,传闻他为了篡夺鬼君之位,亲手杀死了他的哥哥犻奉。”
长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栀,道:“不是。”
“什么意思?”
“不是传闻那样。舍濉与先代鬼君的关系很和睦,舍濉是庶子,虽同父异母,但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也极为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