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捻,但到底什么也没能留下,只能再挪过一只木盒,挡去他的怅然若失。
他好似终于回过神来:“怎么了?”
“有件事想问问你。”宋云书仍觉得他状态不大对,可他不愿说,她也不好问,便一边打量着他的神态一边道,“你可认识,曾在长清书院念书的谢子迁?”
谢子迁,淮山给她推荐的宣传型人才,但遭遇变故后至今去向不明。
淮山给她指的路子便是寻赵枕流。
她要再问清楚事情脉络,淮山便只推说不知道了。
“谢子迁?”赵枕流手里的小刻刀颤了颤。
宋云书瞧出他突如其来的紧张,却只作不觉——她的确什么也不知道,找人的目的也单纯得很,语气自然也是落落大方。
“我店里缺人,淮山便给我推荐了这位谢子迁,我想着都是长清书院的人,就想也从你这儿问问,看看他是否可行。”
赵枕流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他确有大才。”
甚至没有问过是哪方面的才华让她看重,他便先下定了结论。
宋云书听出几分沉重,顿了顿,给他递来一杯热茶。
江南千百年来丰茂繁华,也因此读书风气浓重,士族暂且不提,耕读之家比比皆是。长清书院号称庐江书院之首,决非浪得虚名,每年都能送上几位普通学子进入衙门补录。
虽是末流小吏,却是平民出身的学子进入官场的少有途径。
以宋云书对这儿的了解就是,赵枕流作为书院案首,只缺个走入官场的契机。
但即使如此,赵枕流说起“大才”二字之时,不同于对师兄淮山的尊敬,眼中还带着艳羡和惋惜,像是亲眼看见了一场烟花的盛放与凋零,最后在为残烬而哀悼。
……这谢子迁究竟是何等风流人物?
赵枕流接过热茶,道了谢,只道:“他固然有大才,你想招揽他,也容易惹上麻烦。”
“你现在倒是会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了,”宋云书调侃了一句,指尖仍没有停歇地在花笺上勾勒着什么,“你直说就是,我自会考虑周全,再做决定的。”
赵枕流也还记得自己给她惹的麻烦,轻咳一声,不大自在地垂眸。
“他的事我们旁人说不清楚的,最好是你自己去静安茶肆寻他,能聊到一块儿去,才好说招揽不招揽的。”
静安茶肆,也就是王永年和宋七叔告知她幽王诏令的地方,不远,还算方便。
……但是淮山和赵枕流给了她一种互相踢皮球的诡异感。
宋云书执笔的手停下,睫羽翕动着遮去眼底的流光:“枕流,你们既是同窗,与我一道过去,帮我引见可好?”
赵枕流一口回绝:“我这儿还没忙完。”
近来的订单确实源源不断,花笺礼盒只多不少,供应跟不上生产,宋云书还为此设置了预售模式以解燃眉之急,但木匠们还是很难赶得上进度。
赵枕流的说法合情合理。
可不管怎么说,她才是老板啊。
宋云书决定用屡战屡胜的老办法:“陪我找人算加班,给你一天算三倍工钱。”
赵枕流:“……”
他在心里痛哭流涕,面上却意志坚定地进行着镂刻,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很忙的,就算你是主家也不能打断我的工作。”
金钱攻势居然宣告失败,再加钱她就亏了。
宋云书遗憾地放下手中的笔,拍了拍手,对着赵枕流露齿一笑:“不去算了。”
赵枕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站起身来的女郎语气轻快着补充:“要是我在谢子迁那儿遇到什么问题,就扣你的工钱好了——哦对了,算上淮山的份,扣你的双倍工钱。”
宋云书,宋娘子,真是好大一个奸商。
赵枕流为她的恶劣本性哽了哽,很是冤屈地企图解释:“谢子迁不想见我和淮山,你非要带我们去,才是难上加难。”
“这不就得了,”宋云书拢起袖袍,如一只蝴蝶步履翩跹地停在他身边,笑容无害,“就这么点事儿,还非要我逼你说出来。”
赵枕流别过头,倔犟地不去看她。
谢子迁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宋云书不知道,她只是能从这位少年郎与那位沉稳师兄的脸上窥见几分为难,像是觉得难以启齿,又像是窘迫。
不是为谢子迁,而是为他们自己。
宋云书看不懂他们的心绪,但她明白的是,她对这位谢子迁越发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