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跳。
私下里再说起此事,粟米告诉桂子:“我那会儿不认得你,只当是哪里新来的丫鬟不懂事,谁愿和你多说。”
桂子笑道:“确实是新来的。确实不懂。只不过我跟我那小姐回话时说得也夸大些,也怕她俩一对照,要找你麻烦呢。”
“那不会。我那小姐是个好脾气的,平日没见过她责罚下人。倒是三小姐那边是真的不好做事,你看她底下人,哪个不是跟个木头似的,并不是人家生得呆,只是不敢在她面前笑而已。”
“啊?连笑都不行?”桂子瞪大眼睛。
自雁回和瑕儿重归于好,姐妹早请安晚用饭总是结伴,瑕儿还不时来雁回房里坐坐,桂子和粟米也得以时常见面,总有工夫凑在一起,说了不少悄悄话。粟米也是个胆子大的,教了桂子不少池家院子里的闲话儿,上到池夫人,下到守门人,但凡桂子认得出来的,几乎都被粟米点评了一番。
唯独对雁回她还未点评,每次桂子问起,粟米都说:“还未到时候呢,我可说不好,且先看看她如何吧。”
现在或许就是能说的时候了。得知桂子是与雁回拌嘴,赌气跑了出来。粟米笑道:“是常有的事,三小姐那边的丫鬟,三五不时就要哭两次。”
“那三小姐,我看是个站得稳行得快的。”桂子学着街头巷口的俗语,装作老练地说:“若跟着她,也挺有前途的,那派头排场,起码在外头不受气吧?”
“可不能这么想。”粟米摇摇头。“甘蔗没有两头甜,你在外头有气派,回房里可不知道什么光景呢。如伺候的小姐待你大方,性格温柔,哪还管在外头如何,你又不和外头的人朝夕相处。”
桂子若有所思。“那你在瑕儿小姐房里,如何?”
“好得很。”粟米得意地说:“她卧室无人能进,就连打扫收拾都只能由她自己做,我平日便只管其他屋子,夜晚也不需要守在她身边。再说她既然无人来访,白天自然得出去别人房里走动,我高兴了就跟着转转,不乐意就让别的丫鬟随她去。”
“我看那瑕儿小姐是个好说话的。”
“那当然,你尽可别太把她当回事,她不计较。”见桂子有些羡慕,粟米说:“你家小姐瞧着也是和善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吧。我听你说的那些,只不过是嫌你不勤快,倒也不算什么。”
她又补充道:“你想开点儿,谁叫人家生做了小姐,咱就是伺候人的命。别太与她拉扯,就当是她不懂事好了。”
听粟米说得满不在乎,桂子也学着她的语气笑道:“确也不是什么小姐,她又不姓池,在这家里只是个孤女罢了。”
“我母亲还在,为何你要胡说?”
闻声二人猛然回头,桂子看到了雁回含泪的脸,见她眉头紧锁,委屈又愤怒的样子,不知她已听了多少,顿时心慌不已。
那粟米则是立刻匆匆跑开了。
原来桂子离开后,雁回努力平复心绪,决心要亲自把桂子找回来,好好说道说道。秋妈妈也曾劝她不必着急,等些时日,但她不想反复为此伤神。此前和瑕儿的事情已令雁回长了教训,如心里有事,最好是尽快说开来。
寻到花园里,正听到桂子和粟米窃窃私语,雁回听得不多,二人说瑕儿时,雁回心中还有些赞同呢。但是“孤女”二字,着实刺到雁回心里,忍不住要出来质问桂子。
桂子并未逃跑,她留在原处,和雁回两两相望。
她不过是个瘦弱女子,年纪也只比我长一岁,真要打起架来,难道我会输?虽然这样想着给自己壮胆,桂子心里还是有些孤独无依,粟米方才说的话还在耳边,“谁叫人家生做了小姐”。
当然她嘴上还是不饶人。“我说的有什么错吗?如果你母亲是中用的,为什么要把你送来这个地方,连我也跟着你受——”
雁回上前一步捂住了桂子的嘴。桂子刚要挣脱,见雁回使了个眼色。
顺着雁回的视线看去,原来茜娘和瑕儿正朝此处走过来,确实不能再多争执了。
茜娘也很快发现了雁回。“正好你在这里,我与瑕儿正要去看望嫂子,择不如撞,不如带你同去,免得她要劳神再请你了。”
雁回才发觉从未私下见过表嫂。绍飞因身体虚弱,早上是不去池姨母房里请安的,天气好时她也会去饭厅用晚饭,但与雁回座席又分隔开,更别说她也时常不来。如此回想起来,除了初见面那日,竟几乎没有别的交流。
有些犹豫,雁回问:“表嫂未邀请我,贸然过去是否有些唐突了?”
“无妨无妨。”瑕儿笑道:“我俩也未曾被请去呀。茜姐姐新得了些好补剂,要给嫂嫂送去,路上遇了我,这才同去的。再加上雁姐姐,多一个人也不多。”
雁回看了桂子一眼。
桂子对雁回皱起眉头,本想装作满不在乎,看她如何下得来台。但又看茜娘衣着华丽,身后一双丫鬟荻花和玉兰也收拾得整洁体面,瑕儿打扮上稍朴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