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过三遍,对方依旧没有接通。
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唐繁锦绝不会无缘无故不接他的电话。
一定出了什么事。
萦绕不散的担忧变成巨网,猛地拴住他的心。蒋玉涛匆忙起身,凳腿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响:“我先回去了。”话落,拎起外套就要出门。
“诶!”
于江雨又急又怒,“你这就跑啦,点的菜怎么办?!”
远远得,传来蒋玉涛与前台交谈的动静:“2号包厢买单,现在就上菜。”
话落,就再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红烧肘子、辣子鸡、清蒸鲈鱼和蒜蓉大虾,点的竟是些能打出手的硬菜,加上果盘和小食,几乎能满当当放整桌。
可这么一桌菜,于江雨一人根本吃不完,她又懒得打包,只能使劲儿和对象吐槽:“什么人啊,说走就走,跟本就没有契约精神。还没结尾款呢,就不怕我给他全扣了?”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男人的声音干净且年轻:“我了解你,你不会这样做的。”
“哼哼。”
于江雨的脸色好转少许,仍在吊着嘴巴说,“你这回可看错人咯。”望向满桌子的菜,忍不住叹气,“你下班没有?”
“还没有。”
对方回答,语气显得乖巧,“老板说,运行程序必须今晚做完。”
“这不是剥削吗?”
于江雨轻啧,替他做了决定,“你别干了,现在就过来吃饭。我把地址发给你。”
男人笑,嗓音格外好听:“那要是我被开除,怎么办?”
“开除就开除呗。”
于江雨一脸无所谓地摊手,“姐养你啊。”说完,又放低声音劝,“快来吧,可别放空这一桌子的好菜呀。”
入夜,街两旁的路灯出奇得亮。
“滴滴—!”
蒋玉涛用力按喇叭,剑眉紧蹙成川,猛一转方向盘,绕过前方挡路的车。
黑色奔驰穿梭在夜色里,车轮在地面摩擦,发出尖锐而绵长的响。
刚驶入小院,蒋玉涛来不及锁车就直奔二楼去,脚步踩得极快,仿佛要将台阶当成鼓面。
用力敲202的房门,一次,两次,三次.....屋内仍没有动静。
“砰砰砰”的声响惊动隔壁邻居,李立挠着头开门,嘴里还在嘟囔:“这又搞什么呀,晚上不让人休息吗?”
蒋玉涛一个健步冲向他,呼吸都带着火气:“唐繁锦呢,你看见她没有?”
头发混乱,眼底的红血丝像是要溢出来,嘴唇紧绷,握住他的手却在隐隐颤抖。
李立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蒋玉涛,一时间也慌了神:“没,没有啊。”声音越说越低,顺势朝202的方向看,“繁锦姐她......不在家吗?”
“她出去了。”
话落,回答他们的是王秋。
蒋玉涛缓而转头,焦灼的目光看向站在旁边的人。
王秋双手环抱在胸前,毫不躲闪地回望着他:“下午四五点的样子,说是去参见什么庆功宴。”
蒋玉涛彻身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抖得厉害:“她没去庆功宴......”轻声说,五指攥成拳头,“她到底去了哪里?”
医院内,昏暗的蓝光透露着无法言喻的死气,周围一切设施都是陈旧的,就像不断消失的生命。
唐繁锦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紧握着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相互磨搓,短甲几乎将上甲皮抠出血来。
背包里手机震动又停止,停止又再次震动,仿佛非要引起她注意似得,反反复复,不愿休止。
亲戚们等在旁侧,大家都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表情有无奈,有烦躁,更多的则是哀凄之色。
“喝些水。”
母亲将水杯塞入唐繁锦手里,话语和文字一样冰冷。
唐繁锦长睫轻颤,依旧没有抬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问着,指尖用力攥紧水瓶。
被挤弄的塑料瓶发出动静,仿佛要打破着沉寂般,声音极响而特别长。
“告诉你有用吗?”
父亲开口,毫不掩饰语气的愤怒,“整整一年,你什么时候主动关心过长辈,哪怕是一次?现在反倒来指责父母,真叫我失望!”
“好啦,老二。”
大伯站出来劝慰,“别和孩子计较嘛。小孩不懂事,做家长的就要多包容。”
话落,一众亲戚都围聚上来。母亲看一眼沉默不语的唐繁锦,只是无奈地垂眼叹气。
唐繁锦沉默地坐在原处,已然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她应该站起来,应该哭泣着道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亲人们的理解与宽容。
好多人,好多话,好吵,好想回家......
唐繁锦愈加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