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的宋唐心合什,泪水横飞道:“天仙?美人儿?大姐?祖宗?求求了,让我上车吧!”
宋唐心念头一动,坏笑道:“叫我大姐我吃亏,当我祖宗你吃亏,这样,你往后叫我大哥得了!”
“大哥?”令狐昊失神,脚下被砾石一绊,“嘭”地栽倒在黄沙上。
她望着落远的令狐昊,探出头去追问:“叫还是不叫?”
“一个女人,我叫你什么大哥?”令狐昊哭丧着脸爬起,又两蹄翻飞撵了上来。
她便向护卫道:“快马加鞭!”
令狐昊失声连叠:“大哥,大哥,大哥,你是我亲大哥!”
宋唐心心满意足:“停车,将他梢上!”
护卫停车停马,将鼻青脸肿的令狐昊扶上马车。
稍时,鞭响,马嘶,马车车轮溅着火星子,于黄沙漫道长扬起一路沙尘。
车厢虽不算小,坐下三人却显拥挤。
令狐昊人高马大,肩宽背阔,更兼满身沙尘、汗臭,小怜嫌弃地往她身边挪了挪。
令狐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慨:“宋唐心,多亏了遇上你,嘤嘤嘤!”
宋唐心递给他一帕子,冷冷一哼:“嗯?”
令狐昊接过帕子,颇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大哥”,惊魂未定地揩拭脸上鼻涕眼泪。
揩着揩着,忽以帕捂脸,嚎啕出声:“苦命的兄弟们哟,我怎忍心弃下你们不管哟,嘤嘤嘤!”
她冷眼:“那,我再丢你下去?”
令狐昊一惊,从帕子里抬起眼:“不要!”
她冷哼:“虚情假意,那就别嚎了!”
令狐昊诤声:“哪里虚情假意了?我留下就是个死。都怪张怀贤,说好派兵接应却迟迟未到,回头我就、就骂死他。”
她默了默,手重重搭上他肩头,凑近那张糊花的脸,认真道:“听好了,不许再欺负他!”
令狐昊手哆哆嗦嗦上指,带着哭腔控诉:“欺负他?我能欺负了他?他就是那天上积了千万年的乌云,黑透了!”
正在说话间,沙道前方,马蹄声势如奔雷而来。
她掀帘望出去,令狐昊也将糊花的脸搁过来,却被她一巴掌推开,“一边去!”
令狐昊又挤过来:“让我看看……”眯眼一看,兴奋一拍大腿,“是张怀贤!奶奶的,这混账终于来了!”
赶车的护卫道:“小东家,前方来了兵马,我们避避道!”
她默然以许,目光落向前方,曳着弥天沙尘而来的兵马里,领首的人素衣白袍,银甲生寒,执鞭纵马……浑不似前几日的虚弱模样。
她不由好奇,张怀贤是铁打的?
待兵马近了,令狐昊探着脖子,扯着嗓子喊:“张怀贤,你个挨千刀的货,你个欠捧的货……”
张怀贤勒马于马车畔,一挥手让身后的兵马过去,尘土飞扬里,他向令狐昊一笑:“没死?说明我来得不算晚!”
眼角余光扫到宋唐心,微微一愣:“你也在?”
宋唐心略一失神。眼前的张怀贤意气激扬,容色玉曜的脸上流溢着英气,看得她几挪不开眼。
轻咳一声,她道:“伤好得这么快?”
张怀贤细眸一弯:“真道那支软软银簪能伤得了我?不必介怀!”
小伤?她微一挑眉。
那日,她满手的血,还有他胸口白布上渗出的血……都是狗血?
墨青大马被张怀贤勒得不耐,连打了好几个响鼻,似在催促。
他呵住马,寒寒一望令狐昊,一点鞭头:“下来,回去干活儿!”
令狐昊缩回头,愤愤抱起双臂:“我不干了,我要回城!”
张怀贤又望了眼宋唐心,不悦淡道:“这马车可不是你能坐的!”
随后打马几步到车头,一掀帘子,一伸手,不顾令狐昊挣扎,一把将他揪出车厢。
“我不回去,我没马,我不回去!”
令狐昊跟只咸鱼似的板动,吓得小怜直往宋唐心怀里钻。
她护着小怜,忍笑向车外的护卫道:“你二人谁让匹马给人,上我车来!”
于张怀贤目光逼视下,令狐昊不情不愿翻身上马。
张怀贤高扬起鞭,望向她道:“谢了,回头将马还你!”
话落,长鞭落下,驾下马匹嘶鸣一声纵蹄出去,令狐昊亦扬鞭跟上。
目送两骑流星般驰入沙尘里,良久后,宋唐心收回目光,抬手抚上鬓间银簪,轻轻拔下紧捏于在手心。
她冲车外失马的护卫道:“小哥,上车,我们回城。”
一行人回到晟洲,好生沐洗了一番,用饭时却不见老管家陈立。
一问仆人,原是开年之后,陆续有西域香料商人千里而来,陈伯忙着接洽议价,验香收货,,想来今夜会宿在千香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