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开啊。”朝含杏说完,连着咳了好几声,面色糊墙似的灰白,“我去厨房看看,汐汐,你去铺床。”
——楼上的被子大概率是发霉了,朝汐腹诽,但是她还是点了一下头。
二人坐上车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那一匣子的名贵首饰都是用小姨前男友的钱买的,准确来说是那混账和他老婆的共同财产。当时他妻子皮笑肉不笑说了句“给这小狐狸精买了这么多东西啊”,小姨就站在一边哭,脊梁骨笔直不肯低下来,整张脸却是红的。
朝含杏这么烈的性子,没想到会有一天被人把脸皮扔到地上踩。
楼上的灯也还可以开,只是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打开衣柜的门,几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窸窸窣窣四下散开了,朝汐把被子从里面拿出来,看见上面长满了的霉斑,屏住呼吸,搬下楼扔到院子里去。
“小姨,我去买床被子来啊!”她往厨房喊。
里边儿朝含杏咳了几下,回道:“你去的时候再买点面包来,还有打火机。”
“做什么啊?”
“我看看灶台加上打火机还能不能点。”
朝汐回了一声,从书包最外面那层袋子里翻出一些散钱来,手里攥着那只屏幕碎成雪花的手机,想先找家店修一下。
刚才她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离这里大概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家手机修理店还开着门,门面很小,宽度只有一米五的样子,周围都是黑的,只有里面透出点黄晕的光。
很破败的门店,门框上耷拉着几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白色飞蛾,朝汐走进去,看到周围墙壁上挂着些零件和手机壳,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脑,后面一对男女正互相搂着发出很暧昧的声音。
“——有人来了。”女生软软推了一下,站起身瞟了朝汐一眼,面色还有些红。
男生很不爽地抬起头,左眼皮下边有一道结了痂的伤疤,看着人很瘦,脸上全是口红印子,把衣服从下面撩起来胡乱擦了一下,态度极差:“你做什么的?”
朝汐面不改色地走过去:“修手机。”
“你去让阿续下来呀。”女生娇着音色再次推搡了一下,男生把她的手腕握住,摩挲几下。二人看了看朝汐,不知道咬耳朵说了些什么,男生转身上楼去了。
“你先等等啊,续哥马上来。”女生绕过桌子走到前面,眼中媚态未消,“我好像没见过你啊,住这儿的?”
朝汐不打算多说:“刚搬来。”
“啧,你叫什么?”
见朝汐不说话,女生不耐烦地用手指卷了一圈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把打火机扔在桌上:“穿的还挺好,椰子啊,A货?”
“水货,山寨的。”朝汐把手放在面前扇动几下,挥去面前浓烈的烟味。
面前的女生发出一声长“嘁”,把烟在墙角掐灭:“装什么啊。”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女生嘴一撇,退到墙边上不说话了。这个楼梯口很狭窄,而且不高,朝汐抬起头只能看见一双腿,那男生是弯着腰从楼梯口出来的,个头看着很高,袖子撩上来,小臂青筋凸起,肌肉的线条非常流畅。
“你修手机?”高个儿站在桌前,后边一对情侣小声说着闲话。
“嗯,”朝汐把手机递过去,“要多少钱?”
“三百。”
“你坑谁呢?”
朝汐的态度跟刚才那个伤疤男差不多,音量不大,但听着挺凶,后面一对情侣说闲话的声音稍微压了一下,相视过后“噗嗤”笑出声来。
高个儿从桌肚里拿出几个屏幕和零件:“没拆封的,上面有价格。人工费五十,用哪个价位的你自己挑。”
朝汐在桌上挑拣了一下,发现最便宜的零件和人工费加起来确实要三百,也没多说,挑好后跟钱一起递过去。
高个儿从后边的柜子上拿出螺丝钉等一些工具开始修理,朝汐低着头去看,他动作还算娴熟,手看着很糙,但每个精细的位置都对得很准。
“眼镜妹,在这儿留着不走啊?”女生语气调侃,男生跟着吹了声口哨。
朝汐和高个儿都没有抬头。
也许是这儿还有个人在,后面一对情侣没再多说话。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高个儿用几根橡皮筋把手机捆起来递给朝汐:“三个小时别拆。”
“谢了。”朝汐接过来,拨开一点橡皮筋尝试打开几个软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于是收好。
“明天早上过来我这儿贴膜,我叫江续。”
“要钱吗?”
“手机膜很便宜,五毛钱两张,顺带着一起给你的。”
朝汐左手食指蜷起来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谢谢,我叫朝汐。朝向的朝,跟潮水一个读音。”
江续从桌上拿过一个本子,翻到中间一页,和一支黑色水性笔一并递给朝汐:“后面写上名字和号码,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