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进来,没见到人,往里走了几步,见晋王手托着一瀑长发,梳顺后,有模有样地挽起。
好熟练……夏荷默默地退下,有种无用的担心萦绕心头:自家小姐和晋王成亲后,她大概会没了用武之地。
殊不知这是晋王的第二次杰作,第一次的成果被他拆掉重新来过了。
好在少年动作轻柔,林月便由着他多折腾了一回。
杨嘉树将珍珠发簪别进发髻,语调轻快,邀功一样俯身和她一起看向铜镜,“好了。怎么样?”
问着怎么样,却每一个毛孔都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林月已经做好了出糗的准备,结果他的手艺出乎意料地不错,无法违心地说不好,她夸夸:不错,很好看。
杨嘉树在耳边赞同点头,“我也觉得小月亮很好看。”
被他一说好像她在自夸,林月脸上烧得慌,一把推开颈侧的脑袋,“我饿了。”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问他:“你用早膳了吗?”
杨嘉树说没有。
林月也料到他没吃,才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
不见夏荷,林月唤道:“夏荷。”
夏荷在屋外应声,过了片刻几个丫鬟端着碗碟进来。
“小姐,奴婢怕饭菜冷了,一直温热着。”
林月愣了一下,猜到夏荷一定看见杨嘉树给她梳头的一幕了,才躲开到屋外。
林月不禁反思他们是不是太亲密了,连她身边的丫鬟态度都跟着转变。
她思考亲密度的问题,杨嘉树一点不明白,见她不动,伸手牵住她往桌边走,“不是说饿了吗?
林月余光瞟到屋里的丫鬟们见怪不怪的模样,甚至有人微露疑惑,似乎在想小姐为何愣住。
她没有见过其他人如何,难道未婚夫妻的确应该如此吗?
杨嘉树也没见过,但不妨碍他用本能行事。
他夹起白白胖胖的饺子放在碗里,念了句:“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说着揪了下少女的耳朵。
肆无忌惮的亲密。
林月鼓了下脸,“你吃你自己的,我自己来。”
杨嘉树笑着说好,终于没有再出幺蛾子,老老实实用完早膳。少年饭量大,林月吃完后,他把剩下的全吃了,还另外加了一碟。
冬至是个重要的日子,大梁一直以来有祭天祭祖的习俗。但林崇召自从割据幽州后,不知为何不再注重这些,只简简单单地摆了仪式。
林崇召看着厚着脸皮进入宗祠要一起祭拜的杨嘉树,太阳穴不住抽动。
少年美其名曰:提前练习。
女眷站在后排,杨嘉树拉着林月排到前面,说离近点,好让祖宗认认人。
林昱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姐夫,把父亲气得不轻但没发脾气的姐夫。第一次见到比爹爹还高的人,不停地偷瞄。
措不及防对上对方居高临下的视线,林昱怂头怂脑,肩膀蜷缩。
林月在一旁瞥到这一幕,想笑,除了父亲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昱也会被人压制得像个鹌鹑啊。
眼神转向杨嘉树,明晃晃地表达出一个意思:你太可怕了。
杨嘉树很无辜,他只看了那个小崽子一眼,什么都没做。不过他的亲娘很讨人厌,杨嘉树还记得她对林月的陷害之仇。
以及……杨嘉树说:“只让儿子上香不合理,王爷,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女儿了?”
林崇召咬住腮帮子,这关乎男人的尊严问题,他一字一句重点强调:“本王的女儿当然是本王的女儿!”
“那就好。”杨嘉树扯过三支香,点燃,捏开林月的手一起握住,起插进香炉,抬头对整齐的牌位解释了句:“见面礼。”
林月浑浑噩噩地被他牵着完成一系列仪式,不敢去看林崇召的脸色。
她扯扯少年的袖子,杨嘉树在袖中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
林月抽开,往后退了一步,赶紧找补劝说:“父亲,祭祖要紧。”
在宗祠里祭祖不能发火,林崇召硬生生抑制住怒气,他冷哼一声,继续祭祖仪式。
林崇召头痛难忍,再加上存在的不速之客,草草地结后,挥手让一屋子的人各自安排,不要再出现在眼前。
话说得不客气,林月疑心是针对特定之人说的。
特定之人无知无觉,他只记得林崇召说的各自安排,走出宗祠后,积极提议去哪游玩。
林月不言不语,一直回到她的院子里。
杨嘉树勾勾她的小手指,“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脚尖踢开一团污染的雪,林月看了他一眼,“你做那些干什么?”
“哪些?”杨嘉树低头,看她裙角露出的脚尖,一把把人端起来,“鞋子湿了。”
“你……你放开我。”林月慌乱地抱住他的头,“你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