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时澜洳进内室上药的空档,晏翎越让人把食案摆在了外间,这样,她一出来就能用上饭,省得再挪地方。
“你这膏药果然不错,抹上之后冰冰凉凉的,立刻就缓解了我的痛症。”绕过花屏,时澜洳笑着从里面走出来。
晏翎越比手请她坐下:“来,用膳吧。”
有过之前几次同桌共食的经历,如今的两人,已经可以很自然的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了,“你打折了袁锦翔的手,袁家人会上门来找你的麻烦吗?”时澜洳拿起筷箸,问出了心里的顾虑。
只见对面的人将一块肘子夹进她的碗里,很有把握的说:“不会。”然后笑着提醒道:“尝尝,京师的酱肘子和吴州的有什么不同。”
这让她很意外,“为什么?”
捋了捋衣袖,他才闲闲的回她:“一来他们不敢,二来,他当街强抢民女,被我撞了个正着,若是我要拿到明面上处置,这袁家二郎的前程,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而这第三嘛......”说着他眉目一转,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卖起了关子。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放下刚要喂进嘴里的肘子,她配合的问道。
然后就见他春风得意的笑起来,眼眸深深的盯住她,说:“袁家有意与我结亲。”
她就知道,这声长明哥哥的背后,定然有故事,所幸放下手中的筷箸,饶有兴味的说:“不难看出,袁梦娢对你有情。”
晏翎越看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等下文。却不料,她反而用一脸探听秘辛的表情望着他。
有点无奈,他只能问:“不知时姑娘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她能有什么看法?被问得怔怔,一脸莫名的看向身旁的采萝,却见她也是一副满脸疑惑的表情,又只得回过头来,想了想,才说:“我今日见她唤你作‘长明哥哥’,可是你对她却态度冷淡,莫非你们二人吵架了?”
晏翎越扶额,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她压根没觉得这件事与她有关。以免让她误会,还是直白些向她解释吧:“我与她并不怎么往来,只不过她的舅舅尚了大长公主,论辈分是我的表妹而已。”
时澜洳了然的点点头,又重新吃起了肘子。晏翎越接着说:“可要我详细跟你说说,袁家人的情况?”
时澜洳却摇头道:“不必,袁明达已经用一千两把我打发了,从今往后,我与他家的人不再有瓜葛,即便路上遇见,也当作不认识。”顿了顿,又想起了眼下的处境,于是正襟危坐起来,一脸肃容的对他说:“多谢小侯爷今日救我,又收留我,明日我便出去看宅子,尽量不在你府上叨扰太久。”
晏翎越很理解她,说这样的父亲不认也罢,又宽慰她说:“你可以先在我府上住着,看宅子的事情不着急,或者我来帮你打听,我手......”
她连忙打断他的话:“不可,我一个孤身女子,怎能无端端的长久住在你府里,虽然,我的名声已然成了这样,但这种流言传出去,一人一口唾沫,将我淹死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况且,今日你,你......”
想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你抱着我从客栈里走出来,已经极为不妥。小侯爷,你是名声贵重之人,不能被我拖累,而且,贵府上的主母,定然也是不会答应的。如今,我已然欠下你两个恩情,再叠加上去,恐怕就要还不完了,我不喜欢欠人太多恩惠。”
晏翎越其实很想告诉她,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宅子,那里山环水抱,十分安静,空气也好。但是以她的性子,除了天天将恩情挂在嘴边,指不定还要误会他轻漫她,把她视作外宅来养。罢了,反正她迟早都会住进那里,既然她想通过牙行绕一圈,那就随她高兴吧。
于是他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玉蝉羹,放在她面前,温声安抚道:“其实你大可不必顾虑这么多,家母通达明理,定然不会介意。但如果这样令你很为难,我也不强逼你,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决定吧,若遇到了什么需要我帮忙地方,再来同我讲。”
时澜洳不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这蹄子虽然咸了些,但炖得香滑软烂,配饭正好。”
这话果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我怕你脸上带着伤,吃起来不方便,特地让他们炖烂些。”然后见他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问她:“咸吗?下次我让他们少放点盐。”
她拿着一块乳酪酥说谢谢,顺便打趣他:“我今日才知你不喜甜食,在吴州时为何还要与我抢凉糕?”其实这件事令她耿耿于怀。
只见他被问得突然呛起来,她连忙过去给他拍背顺气,心想这人果然心虚了,看来当时就是故意与她为难的。见他呛成这样,也算是报了夺食之仇了。
睡前,她与杨妈妈和采萝交代,第二日一定要早早叫她,得赶紧去找那牙人,把宅子的事情给定下来。却听采萝说了一个好消息:“姑娘,你猜今晨那牙侩为何迟迟不来?”
时澜洳躺在床上,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