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命黎不记得了，只是再睁开眼时，外面阴雨连绵。
自从末日后，太阳就出现得很少了，一个月的大部分时间不是阴天就是雨天，又或者阴雨交杂，总归都不是什么好天气。
哪怕再积极的人，也会因为长久的糟糕天气而心烦意乱。
方舟带着硕大俩黑眼圈敲响命黎的房门，整个人的精气神与昨日完全不同，“做了一晚上噩梦，完全睡不好。”
她了无生恋地向后瘫倒在木质椅子上，对命黎说：“一想到今天还要面对他们我就发愁。”
“我陪你一块去。”
“真的吗？！”
命黎点头，正好她也想确切看一下真实情况，了解越深，越容易瓦解对方。
方舟弹跳起步，活力瞬间回流，立马精神抖擞起来，“那就麻烦你了！”
听她说，昨日的研讨似乎不太顺利，于是今天还得去辩论寻找方法。
方舟揽着命黎的手，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那十八人最初和现在给她的印象。
讨论的地点在教学楼最高一层，即原本的校长室，面积够大，能完美容纳下他们这十几个人，方舟一推开门，室内十八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们俩，个个眼神诡异。
不像是人类那种探过来的视线，更像是野兽巡视领地或捕猎的视线，看得人心里极度不舒服，更别提他们转向的角度和速度是如同机器人一般的高度同步。
方舟掐了自己一把，而后拍拍衣袖，无差别地扬起笑脸，“呦，你们来的够快啊。”
然后就看到十八个人统一点头，方舟害怕之余，莫名其妙还想笑。
命黎默默坐到一旁，观察着这十八个人的言行举止，以及脸上的神情，似乎除了麻木和假之外，倒也没有多余的异常。
只是他们讨论话题时，总是在进行诱导性发言，并且在抛出问题后十八双眼睛紧紧盯着方舟看，在这种情况下，多么镇定的人心里都会慌张发乱，何况方舟不过高三生。
心性单纯，思想纯洁，很容易被引导歪。
她叹口气，站起身走到方舟旁边，敲了敲桌子，将那些咄咄逼人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作为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即使天天闷头做实验，多少有点经验和阅历。
方舟也把目光移向她，宛如抓住了大救星。
“你们的计划，太简陋了。”
“哦？怎么说？”离方舟最近的一个人开口询问。
他这句话说的仿佛有情绪波动，可实际上，完全是个面瘫，甚至不如游戏里的NPC。
命黎毫不畏惧，沉静应对道：“首先你们所创造的中转站，乍一听是个很好的计划，但是，万一建造中转站的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呢？你们能百分百确定这周边没有怪物？”
她笑了一下，语气意味深长，“毕竟你们也不是怪物，无法得知它们的思想。”
话语隐隐在偌大的校长室回荡着，刻在在场所有“人”心中，它们本就面无表情的面容似乎因此更加冷淡了，看向命黎的眼神越发带有审视意味。
但仍旧没有做出含有威胁性的动作，就放佛它们在顾忌什么一样，可命黎和方舟两个普通人类，并不能对它们造成任何威胁。
那这背后的原因就令人深究了，她压下疑虑，先专心对付面前的局势。
“如果方舟遇到危险了，没人能及时赶过去救她，自然你们之中有谁遭遇险境，自然也无法向外寻求救助，那所谓的中转站不就成了葬身的最后坟墓了么。”
她说的有理有据，这十八人完全想不到颠倒黑白的话来反驳，倒不如说，它们完全不具备弯弯绕绕如人类一般的思想。
命黎将它们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无声笑了笑，而后故意板起脸，揽着方舟的肩膀说道：“因此这个计划危险性太高，我的建议是废除，再不启动，另想其他可行性高的办法。”
“哼，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想出来新的办法。”对面一人与命黎对视，明明是愤怒的语气，偏偏表现不在脸上，“而且之前从来没遇到怪物，你的思想太偏激了。”
命黎歪了歪头，礼貌回道：“没遇到不代表没有，一昧否认其存在的你们才是偏激这一词的最佳代表吧。”
她双手抱臂，轻飘飘地继续给它们头上扣黑锅，“而且一旦遇到就是死亡百分百，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为了找死呢？或者说其实本质是想要谋杀其中某一个人？”
方舟立马夸张地搭腔道：“该不会是为了让我死吧?虽然我确实在某些方面很烦人，但是、但是也不至于让我被怪物杀死吧……”
“那也太残忍了，亏我把你们当做同伴看呢，哪怕你们平时关系好沆瀣一气，我也不会说你们排外什么的，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想要这样子对我。”
她演上头了，甚至假惺惺地掉落几滴眼泪，那小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她受了多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