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暧昧:“谢卿什么意思?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莫非想鸳梦重温,与朕那皇姐再续前缘呐?” “好说,好说。” 皇帝斜睨着谢时晏,声音却越发阴冷,“原来谢卿还是个痴情种子,倒是朕看走了眼。也罢,你为国殚精竭虑,身边没个知心人儿,也怪可怜的,你喜欢就留在身边伺候,只一点——” 他紧紧盯着谢时晏的眼睛,像滑腻的毒蛇,“废太子谋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世人皆知!作为废太子的亲眷,朕且法外开恩,看在你的面子上饶李昭一命,再多的,就不用想了。” 这是明晃晃警告他,李昭绝不可能脱罪。 他可以忍受李昭活着,甚至可以忍受她出现在京城,但也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生活在阴沟里,绝不可能恢复公主身份。 这是李懋欠他的,他死了一了百了,剩下的,就让活着的人替他还! “臣明白。” 谢时晏并没有太大情绪,他早就知道皇帝恨废太子入骨,不可能轻易赦免李昭,他此行是为了另一件事。 他抬起头,“臣请问圣上。崇德十五年,公主被囚宗人府,期间,有没有人对她……用过刑?” 皇帝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她到底姓李,谁敢对她用刑,不想活了?” 这倒不是皇帝心软,只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皇室就是比别人高贵,犯了错可以杀,但绝不能让外人折辱。 谢时晏顿时松一了口气,可皇帝又说道:“但她死不承认和废太子合谋,总归要吃些苦头的。” 看谢时晏一会儿变几个脸色,皇帝笑了,“奇怪,谢卿怎么翻出这些陈年旧事,当初你也是知晓的呀。” “臣……知晓?” 谢时晏喃喃道,迷茫中带着不可置信。 穿过记忆的迷雾,谢时晏使劲回想那时候的事。 他早早给李懋送了信,劝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李懋并没有听他的,纠集四皇子李询和禁军副统领张烨连夜起兵,殊不知先帝早就得到了消息,正准备请君入瓮。 李懋兵败已成定势,他不能把自己绑在李懋这艘要沉了的船上,转头找上还是三皇子的当今圣上。 他和三皇子一同师从冯先,他们算是师兄弟,也是至交好友,只是为了那个位置,兄弟都能手足相残,更何况朋友?三皇子不信他,毕竟他是太子的亲姐夫。 无奈,他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和李昭划清界限, 那段时间,他忙着平叛,忙着为三皇子出谋划策,忙着在三皇子阵营扎稳脚跟,分不出半心思在李昭身上,等尘埃落定的时候,圣旨已下,明月公主李昭一同被打为叛党,流放黔州。 他的确有能力救她,可思虑再三,他发现他不能。 他崛起的太快,表面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朝廷几波势力都盯着他,稍有不慎就就是万丈深渊。新帝对废太子的厌恶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他那时候和李昭扯上关系,必失圣心。 他想,李昭会理解他的。 于是,他写下一纸休书,同时,也问皇帝要了一个承诺。 “圣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命,我与公主好歹夫妻三载,臣请圣上饶她一命,臣必当辅佐圣上,肝脑涂地。” 皇帝允了。 他原以为,有了皇帝金口玉言,底下人不敢为难李昭,今天皇帝却告诉他,“总归吃些苦头?” 他……也知晓? 皇帝不悦道:“谢卿贵人多忘事,当初宗人府来报,说明月公主拒不认罪,朕问你对策,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朕的吗?” 谢时晏想起来了。 他说:“此等小事,不必请圣上裁决,宗人府自行做主便是。” 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谢时晏脸色煞白,浑身的汗毛好像要竖起来。 皇帝懒得给他扯过去的官司,他累了,随口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谢时晏谢恩退下。 谢时晏像个游魂,飘荡在宫里,直到身后的小太监叫了几声“相爷”才蓦然惊醒。 小太监弓着身子,悄悄趴到谢时晏耳旁,“相爷,老地方。” 谢时晏顿感清明,一瞬间,眼底软弱散去,他绷着脸,面无表情往前走。 穿过回廊,绕过亭台,七拐八拐,到了一处隐秘的阁楼,隐约的烛光若隐若现。 两个太监早就懂事地猫在一旁盯梢,谢时晏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精致的房檐下,皇后笑吟吟朝他走来。 “相爷,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