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只留着一道缝隙透风的车窗被敲响。
顾宁窈掐灭烟头，烟蒂捏在指尖，余留的热温熏着手，像是太阳透进来的朝阳。
“顾女士，到你了。”
她扭头看过去。
是拍婚礼前供纪念的照片的摄影师，他手里捧着个黑色的摄像机，笑着看她，露出八颗牙，阳光灿烂。
“好，马上来。”她应声。
赵芷荷正式开始婚礼之前还要稍微补个妆，而且各个伴娘伴郎也都要单独照几张。
顾宁窈排在最后，等待时间长，所以她干脆躲到一旁的车里抽上一根。
她下车后扫了眼众人，大多数都在举着手机拍赵芷荷和唐远山，随口唠着当前网络上的新鲜事。
只有唐可依穿着身讨喜的淡红色长裙，围在柳欲州身旁转悠。
顾宁窈收回视线，朝着拍照的地方走去。
“诶，对，站在这里就行。”摄影师指导她站位。
顾宁窈也不拘谨，随意地往那儿一站，露着淡笑，耳骨上的碎钻耳钉迎着光闪耀，自成一道丽景。
“嗯…..好像缺了点儿什么，又说不出来。”
摄影师举起相机找了好几个角度，但拍的几张照片都不太满意。
人美，站位姿势也不错，随性洒脱，但总归是有些别扭。
他摸着下巴，琢磨半天也没看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但当赵芷荷叫她的那一刻———
“小顾同学！笑一个！big smile！”
赵芷荷笑声欢快，一如多年前。
听见这话，顾宁窈脸上的笑才多了几分真实感，逐渐加深，紧盯着镜头的眼也少了压迫感，眸底含着笑。
摄影师连忙对准人脸，摁下快门。
完美！
他连拍了五六张，张张绝色。
“好了，完事！”
他这话的尾音还没砸到地上，顾宁窈就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走到赵芷荷身边。
此时，摄影师再次查看那照片，和最初的做对比，才发现哪里不对———
前几张的笑太浅，眼睛里也没什么情绪，不像是在照纪念照，反而像是照囚徒进狱前的照片。
这话现在说可能不太好，但这是最贴切的形容。
那位伴娘，身边好像有着无形的牢。
思及此，摄影师晃了晃头，摆脱这些似乎十分荒唐的想法。
靠，昨天就不该熬夜。
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下一位拍照的即是柳欲州。
方才轮到柳欲州的时候，他随口说了两句托词，大概意思就是：
我这不能压各位的风头，让我这个年纪小的往后靠靠，你们先展示。
大家一阵吁声，纷纷起哄，到底没让他拍成照片。
所以他也落到了后面。
到他上前时，赵芷荷那边已经闹作一团，欢笑声轰上天际，吵得飞过的鸟都被突惊而振翅。
柳欲州随意地拍了两张，余光撇向那边。
只见顾宁窈抱着臂站在人群中央，赵芷荷坐在凳子上任由化妆师摆弄，轻微地扬起头跟她说话。
“窈啊～”
“我的爱～”
“你这辈子是不是都不会结婚了～”
赵芷荷尾音轻扬，颇具喜感。
顾宁窈忍不住笑，没说会不会结婚，而是反问：“怎么的？要给我相亲。”
赵芷荷摇摇头，“哪可能啊，在我心里，我身边认识的都配不上你！”
顿了顿，她接着说：“我就是想说———”
“如果你不结婚的话，我以后有小孩了，就可以带着孩子去你那里玩，让你这个亲亲小姨给孩子当个榜样，熏陶熏陶。”
顾宁窈：“熏陶？”
赵芷荷应声：“嗯哼，把你肚子里那些墨水和见过的世面都跟他们讲讲，多有意思啊！”
听到这里，还没等顾宁窈答应，就被唐可依的声音打断：“嫂嫂，听你这话，姐姐是去过很多地方吗？”
小女孩没恶意，她歪着头，有几分好奇。
“嗯。”看见她，赵芷荷脸上的笑收了两分，免得自己在婆家人面前失去“稳重”。
“她叫顾宁窈，我大学最好的朋友，和我一样，也是你哥的学姐。”她指着顾宁窈简单介绍了两句。
哪知，唐可依闻此眼里瞬间亮了，“那顾宁窈姐姐是不是认识柳欲州啊！”
赵芷荷张了张嘴，不想接着说。
怕她问下去，弄得柳欲州再把之前的事都说出来，三人纠缠着，也不太好。
反倒是顾宁窈先应声，毫不遮掩：“认识，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