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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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之际,她特意召唤两个守住庄子的人前来回话。
京都的风水到底还是养人的,七八年的时间,两人都不似原先背井离乡时的干瘦模样。
明仪坐在大厅之上,她先前并未接触过这些庄子铺子,故而这几日监视谢琼按时服药后,所余下的时间全部都泡在账房。
夜以继日,明仪累了就趴在案桌上休息,幸亏她的理数学得精通,不然这些账目一时之间还真是看不完。
温媪领着两人从外间走进来,“娘子,这就是年前告假回家的两位守庄子的人。”
明仪将手中关于繁崇路的两处铺子账务放下,过于集中注意力在一件事物上,视线转移之际,明显能感受到眩晕。
她伸手按住突突跳起的太阳穴,整理出个柔和的神情。
“两位不必拘束,今日寻你们来,只是问点稀疏平常的事情。”
两人不敢质疑,恭恭敬敬地行礼,异口同声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快快起来。”
“是。”
明仪挑着两人的庄子问些日常开销管理,从每日清扫,到突遇损坏如何维缮。
问题很简单,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认真做事,自然能够对答如流。
两人倒是真的有才能,不仅将这些问题回答出来,甚至还将果子农物售出与交易银钱,事无巨细,一一道明。
明仪笑得真诚,这样用心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见着时机也算是差不多,明仪道:“听说两位是从泸州而来,距离京都可是千里迢迢,怎不在泸州周围的城池安身,也免得忍受亲人离别的苦难?”
两人原先以为明仪召唤是手下管理的庄子出了什么差错,进大长公主府的时候,还特意将事物一件件核实查对。
自觉地没有任何纰漏才敢随着温媪前来。
没曾想,明仪仅仅是拿些出乎意料的刁钻问题来问。
幸亏他们两人事事兢兢业业,素日从来不偷奸耍滑,这才能对答。
紧张的氛围算是被化解,两人见明仪语气愈发轻快,自知这道坎是被迈过。
不期然见听见主家提及远在泸州的亲人,神情更是动容。
左边那位起身,“不敢隐瞒魏娘子,我们原先的确是没想过来京都这么遥远的地方。”
“那后来怎么就改变想法?”
等了片刻,他才道:“没办法,那年收成不好,泸州周围的城池也一样。守城的主将不愿意接纳我们这些更偏僻的地方人…”
明仪静默一瞬,笑着道:“也是,自身都保全不了,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上京都的路程,你们两人定不好走罢?”
“也没什么不好走的,都是跟随着商贩,将自己卖过去。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来到京都。”
大瀚陆地内确实有走南闯北的商队,遇见国家政策宽松的时候,还能去邻国收购珍宝。
人牙子也会寻求大商队的依附,从全国各地搜索一些长得干净,手脚又勤快的少年少女。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如今的生活好,才是最重要的。”
“是呢,魏娘子看地通透。”
明仪端起手边的茶盏,撇开上面那层浮沫,轻轻刮开,碧绿色的茶水荡开。
“对了,听说你们还有家眷在泸州,年前回去,也是去探望的罢?老人家身体不好吗?怎么火急火燎地就回去了?”
右边的人闻言连声否定:“倒不是双亲身体不好,是他们寄信说泸州那块最近有些不太平…”
明仪掩住唇角,倒吸一口凉气,满眼狐疑地看过去。
“泸州能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情?那里我记得可是邵将军驻守的地方,北戎人轻易可不敢侵犯。”
右边的人,张张嘴唇。
明仪耐心十足地静候下文。
“难不成有什么隐情?不能说吗?”
“并不是,只是有些奇怪。”
明仪挑着眉,一副被勾起兴趣的表情。
“奇怪?能有多奇怪?”
“我们两去泸州这一趟,发现最近泸州的粮价涨地过于高…还在衙县看见有许多百姓,在报案…”
明仪这下是真的生出兴趣,认认真真地问:“报案?”
“正是,小人还特意留个心眼,打听一圈。那些失踪的人口,大多为十七八岁的少年。”
十七八岁的少年?
明仪不动声色,“都是什么身份?”
“看衣着,都是些城郊的农家人,从小就在泥土里长大的。”
“那衙县怎么说得?”
“小人查探几户,都是失踪很长一段时日的。衙县那边看起来也不似是真心实意去寻人,出动的巡捕办案时都懒懒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