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比得上自由紧要?
但先前那封卸钗书收效甚微,至少目前没甚法子溜之大吉,只得按下心思不表,半假半真道:“我这人不求上进,贪图享乐,做贵妃挺好。要是让我当了皇后,劳心苦力不说,八成得抑郁成疾,英年早逝。”
“满口胡沁!”皇帝倏然厉声喝止她,“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说这么些胡话,真是缺心眼缺的没边了!你有天佑的好命格,自是能长命无忧,安乐到老的。这样大放厥词,诋毁天道,简直是大不敬。”
婉仪被他骂的一缩脖子,她到底年纪尚小,不知畏惧生死,见皇帝似是动了怒气,也有些后悔自己说话不知轻重。
皇帝实在生气,难道旁人梦寐以求皇后之位对她而言就是死路?正是郁塞难解的时候,又听见她讷讷的声音,好似火上浇油,烧的他心火愈甚:“我说的都是实话,话糙理不糙嘛!再者说了,您也甭替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皇后虽在彤昭仪这事上犯了糊涂,但也没拿住实际的证据,总不能无缘无故废了她吧?”
皇后这人,真是不大好评价。她是世上最不缺的那一类人,既没有出类拔萃的容貌和智谋,也没有爱憎分明的胆魄。这样的性格,注定她既不会有大功,也不会有大过。虽说彤昭仪这事儿她逃不脱干系,可往深处想,多半是谢家在背后出谋划策。其实若没进宫,凭她的家世定会享福终老。可惜谢家把她推上了这样的高位,她没有摆平后宫纷争的手段,也缺乏六宫宾服的威望,活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婉仪虽有些同情,内心却也觉她实在不够胜任皇后之位。不过这话不敢明说,生怕皇帝就此顺水推舟,拔了皇后这颗萝卜,把她又填进坑里去。
“到底这事儿说不响嘴,若因此废后,天家颜面上也不好看。废后兹事体大,事关国体,林家到底从龙有功,她也勤勤恳恳做了这么多年皇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么!不如先按耐不发,静观其变便是。再说了,废后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名声?”皇帝强忍怒气,轻笑出声,十成的轻蔑,“朕难道是怯懦之辈?名声于朕何惧哉!自朕即位以来,兢兢于保泰持盈之道,无愧天地先人。朕之功过,自有后世评判,不过废后,有何不可?谢太傅留下的那点情面,早已被他子孙糟践的差不多了,指望傍着皇恩吃一辈子?做什么春秋大梦。”
他不愿再听她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话,好似他们不是这世间本应最亲近的人,而是朝堂上恭敬里透着疏离劲儿的君臣。他知道,她的心思一直记挂外头的天地,后位从来诱她不得。眼下的安于现状不过是假象,只是因为她缺乏足够的激情,一些让她能够不计一切,也要追求崭新人生的激情。
若到那一日,她八成会毫不留情的弃他而去,过她潇洒自如的日子去了。
皇帝的脸色很平静,只是抱着她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用力,这一刻他忽然很想禁锢住这个不安分的家伙,这样她就再也逃不脱了。
这样带有强烈不安的情绪其实相当危险,他一向是四平八稳无波无澜的,只有这样才符合帝王的要求。毕竟在臣子臣民眼中,他并不需要太多为人的情绪,只需要活成一座神像,神姿高渺不容亲近,足以供世人焚香膜拜,那就够了。
而如今,他的内心深处正腾涌着阴暗偏执甚至疯狂的念头,而尚存的理智与良知正与之缠斗。他清醒的认识到事情可能会走向无法挽回的局面,可是他不想让步,也不愿退让。
当然婉仪对他内心的汹涌澎湃毫无觉察,只感到货真价实的肉痛。皇帝不知动了何怒,捏着她的手劲儿真狠,简直像在捏块猪肉。
她是娇贵的主,忍了两下便受不住疼,刚想说“放我下来吧甭掐了您”,结果皇帝倒像是心有灵犀似的,蓦地将她放至地上。
正一头雾水,只闻他不辨喜怒的声线自头顶落下:“你最近吃的有点好啊,抱着愈发的沉了,可见启祥宫膳□□巧。既这样,不如你每日献道美馔至养心殿,也让朕品鉴品鉴。”
婉仪:“?”
明明下半晌背她的时候也没见他说沉,眼下倒是嫌她胖了,可见皇帝这人的气量实在狭小。
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一忍再忍,内心骂他三百遍,面上仍假惺惺,一副伏低做小的做派:“虽说到了贴秋膘的节气,可是我最近进膳相当注意,想必是不大可能长肉的。”
结果话音才落,就见皇帝无比放肆的伸出手,肆无忌惮的拢指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更过分的是,做完这些,他倒是一脸淡然着缩回手去,竟像是无事人似的。这倒也罢,更可恨的是她眼睁睁瞧着他相当恶劣的点点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点评道:“果真胖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婉仪这当口也不顾什么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了,恨恨将伞砸向他,“你才胖了!自个儿摸黑找路去吧!我不伺候了!”
她离开时的身影明显透着一股气急败坏的劲儿,横冲直撞像个小牛犊子,连那把伞都在风雨飘摇中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