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不上巧。
顾翎在东岭城处理九章商会和顾家的事情,钱四喜先走一步,带着现银一路回到京城。
相较于江意寒,自然是钱四喜走官道更快,赶巧儿昨天钱四喜便回到了京城。
今日早朝时,钱四喜将夏竞的始末当朝陈述分明,原本秦暄帝很是开怀,可谁知这时候御史周洋突然道:
“夏竞收入高出几十万两银子自是普天同庆,可,臣却注意到那江家女。平盛楼与快味斋成立不过一年多,江家女如何能够拿出如此多的现银?奇怪,当真是奇怪。”
周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朝廷上就没有笨人,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再说江意寒的银子来路不正吗?
这时,另一位大人站出来道:“周大人所虑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江家女背靠楚州江家,楚州江家经年累月积累颇丰,未必不能拿出足够多的现银。”
周洋不慌不忙道:“话虽如此,可楚州江家和平盛楼,快味斋却实打实是两个老板,如何能够混为一谈?”
“那周大人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当查平盛楼和快味斋这一年的帐以及这一年多以来所缴纳的税银。”周洋慷慨激昂道。
户部尚书卢光毫不避讳地朝堂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合着就在这儿等着江家呢。
但凡是个商户,就没有不怕查账的,更何况是查税!
此时,户部侍郎许巍然出列道:
“周御史,户部不可能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去查帐,此为其一,其二,若是你今天质疑江家女,明天质疑望家,再后日质疑旁的商户,那户部是不是日日都要给你们查账?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是简单,我们户部忙前忙后人手都不足,如今正是秋收征税的时候,你还给我们找事?”
程康心中憋笑,户部从尚书开始脾气都不好,没有人被人天天追着要钱还脾气好的。
这会儿周洋说是要查快味斋平盛楼的帐,户部自然第一个不同意。
账本一共有三份,其中一份在户部,一份在楚州,另外的账本自然是在江意寒手中。
而现在朝廷能够查到的帐唯独户部这一份,不然就得从楚州调账本,或者去找快味斋和平盛楼查账。
周洋被许巍然说得面色不虞,到底忍耐住道:“可以让刑部去查,不必户部自查。”
“让刑部查?那你就是觉得要么平盛楼老板有问题,要么就是我们户部有问题了?”
周洋急忙摇头:“只是顾念户部繁忙,许侍郎若是不愿,换旁人也不是不行。”
如果不是在朝堂上,许巍然恨不得学着尚书卢光翻个大大的白眼,到底舍不下那点最后的脸面。
眼看着讨论陷入僵局,秦暄帝目光扫到双手拢在袖中的程康,随后道:“程康,听说江家是程家的姻亲,那江家女儿是你的侄女?”
程康出列一步,道:“正是。”
“那周洋说要查账,你怎么看?”
程康不急不慌道:“这是两件事情,方才听周大人和许大人议论,却是把两件事混为一谈了。”
“哦?哪两件?”
“其一,该不该查?”程康稍作停顿,继续道:“其二,才是谁来查。”
刚刚许巍然和周洋看似互相对立,可实则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模糊了一个概念,那就是到底该不该查快味斋和平盛楼。
因为他们讨论的是第二个问题,谁来查。
也就是说,他们默认了快味斋该被查。
秦暄帝唇角漫出一抹冷淡的笑:“那程卿认为,该不该查?又或者,怎么查?”
程康坦然道:“于理,不该查。”
“程大人,你别因为自己和江家有亲就故意包庇!”
程康不紧不慢地转头看向周洋:“周御史,虽然你是御史,可也不该随便往别人身上扣帽子,一口一个罪名,我竟不知什么时候不需要经过刑部,就可以让御史给人论罪了?”
周洋面色铁青:“程大人当真好辩才。”
“我占理,故而无论怎么辩,都立于不败之地。”
说罢,程康继续道:“于理,若是因为周御史一人之言一人所疑,就要查快味斋的帐,恐怕天下商贾都会人心惶惶,谁还能够安心做生意?没有人做生意,朝廷哪里来的税收?”
周洋嘴唇紧闭,死死地盯着程康。
“于情,江家这两年,先是在楚州失粮时稳定粮价,救济灾民,后是在崇圆山修建道路,方便一方百姓,而且始终如一地完善济善堂,堪得仁商之名。怎么能因周大人三言两语就去查帐?岂不是寒了人心?”
礼部尚书杨霖和户部尚书卢光站得很近,杨霖悄悄在卢光耳边说:“程康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一席话倒是说得很精妙。卢大人,您怎么看?”
卢光眼皮子掀起:“我烦得很。”
“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