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定野怕热，薛宝湖一出去，他就将被子撇到一边。
卫楚也察觉到不对，他坐在一旁，不悦道：“好端端的，你作什么妖。”
霍定野：“……”
他眼神游移，含糊其辞道：“她一个小姑娘，我赤身裸体的，多不方便。”
卫楚沉默。
赤身裸体？
打个赤膊就叫赤身裸体了？霍定野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她是你娶的妻，就算你光着身子她也是看得的。”
光着身子？？
霍定野打了个激灵，“那怎么能行，我与她日后是要和离的，她算我哪门子的媳妇儿？”
卫楚沉下脸，“霍定野！你别不知好歹。”
“怎么了？”他梗着脖子，“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我娘瞒着我娶的。”
两人争论时情绪都有些激动，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外去而复返的薛宝湖。
她呆呆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屋里面两个人还在吵。
“可薛宝湖又不是被瞒着嫁给你的，她将你认作丈夫，你却这么对她，你让她怎么办。”卫楚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霍定野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他低声道：“可我原本就没打算娶媳妇儿。”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别的孩子上树掏鸟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了，十三四岁就跟着拿枪上了战场。
跟着他爹造反成功之后，在京中待了一年，京城中的富家子弟在他看来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嘴里说着仁义道德，不愿让百姓受战乱之苦而归顺于今上，实际上家里的存款拿出来都够养活一个城的人了。
他不屑与这群人打交道，提着枪去了边关，一去又是三年。
娶妻这件事，压根就不在他的人生计划里。
此次若非昭华传信，他仍旧不会回京。
哪知道一回京就多了个媳妇儿。
本想等日后和离，谁知道……
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卫楚看他自暴自弃的样子，沉吟片刻，试探着问：“是不是薛宝湖与你说了什么。”
“……”霍定野眼神又开始飘忽不定。
卫楚平静道：“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她，那就不要去招惹她，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免得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
夜间，卫楚提着两坛酒又来找霍定野。
进屋晃了一圈没看见人，才发现他跑到了屋顶上。
卫楚叹口气，“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没变。”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到高处去看月亮。
霍定野心里烦闷，瞥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卫楚哼一声，“当我愿意管你。”
三月初一的月亮很圆，天上轻薄的云飘散着。
一阵寒风吹过，霍定野拿过卫楚的酒，仰头闷了一口。
“昭华呢，这么多天也没见个人影。”
“受山崩影响的村子那么多，一时半会哪忙得完。”
卫楚对着月亮也喝了口酒。
“这么久了，你对薛宝湖这姑娘到底是怎么看的。”
没等霍定野回答，他又补充道：“我反正觉得这姑娘挺好，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了，她是真心喜欢你。”
半坛子酒喝下肚，身上热了起来。
人一有心事，醉的就特别容易。
霍定野眼神有些迷离，他像是在回答卫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她很可爱，也很脆弱，会让人总是忍不住地担心她；而且她还很爱哭，每次她哭着看我的时候，不管她说什么我都想答应。”
“但是卫楚，我真的从没想过要成家，我的鲜血和生命是属于战场的，就像你想平尽天下不平之事，我也想让这片土地上不再有战争。”
“卫楚，你懂我的，是不是？”
卫楚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我要是真懂你，一开始就不会以为你喜欢昭华了。”
“当初伯父伯母给你和昭华定亲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昭华很好，一点也不娇气，还能打，可以陪着你一起上阵杀敌。”
“要不是得到了你的同意，伯父伯母会去提亲吗？怎么要娶昭华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这些呢？”
分明就是喜欢人家薛宝湖，又担心自己给不了她一个好的未来，在这里举棋不定犹豫不前。
不过这些事情都得让他自己想明白，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你要做的是解决和薛宝湖在一起之后会遇到的问题，而不是因为这些问题去解决薛宝湖，你明白吗？”
醍醐灌顶！
霍定野双眼明亮，“卫楚，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