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茶坐起,“那就去湖边看看。”
这个湖指的不是叶府中人工凿出的小湖,而是京城里一个不知名却大而深的未名湖。相传它是由仙子眼泪滴落,才形成的,故而许多未婚男女因着这个传说,常常喜欢相约到湖边散步。
天气炎热,又正巧碰上休沐,外边摩肩擦踵,人很多。
丫鬟嘟起嘴,“要是早知道外面的人有这么多,我们就不来了。他们都要把奴婢蒸热了。”
叶茶买了三串冰糖葫芦,一人分一串,“出都出来了,到湖边看看风景也好。”
湖边的人也不少,湖中间的荷花盛开,粉的白的,好看极了。
走路见,看见两人急匆匆从旁路过,长得怪眼熟的,“这两人是谁?”
丫鬟看过去,冥思苦想一番,“不认得。”
叶茶搜刮脑中记忆,找不到这两人,便不想了,既然不记得,那就是不重要的人。
一行人又高高兴兴绕着未名湖走。
忽然,叶茶的袖子被拽了一下,“小姐,您看那人是不是表少爷?”
青年远离人群,周边没有好友跟随,他靠在粗壮树干下,望着远处被月光照拂,粼粼的水面。
丫鬟啃一口糖葫芦,“真奇怪,平日表少爷此时应当在温习功课才对,今天怎么有闲心出来游湖。”
看见另一个丫鬟脸上不信的神色,她急忙开口,“别不信呀,我之前和表少爷身边的小厮说过话,是他说表少爷勤勉异常,一有时间便看书、写字、作画,还会用一晚上的时间温习功课呢。”
叶茶记起,叶老爷以往也曾多次赞扬楼雨的勤奋:“简直像是有人在后面逼着他去学习一样。”
但楼雨家中只有一对年迈父母,他们以楼雨能考上秀才为荣,舍不得他吃苦,更不会逼着他去学习。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思考片刻,“那就去。”
叶茶向楼雨屈身行礼,“表哥安好。”
注意到楼雨不仅出来游玩,手中也没有携带书本,叶茶坐到楼雨旁边的石凳上,“表哥今日心情很好?”
楼雨也坐回去,沉默片刻,笑了,“或许吧。”
丫鬟早已经走到外围,主人家说话,她们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听的。而且小姐和表少爷虽然名义上是一家人,但也需顾及男女大防,她们必须时刻注意,不能让旁人靠近。
花香顺着凉风滚上衣袍,叶茶有些困,半眯住眼,“那,表哥是为了今年的科举烦心吗?”
她听先生说过,不少人为私欲,这也信,那也信。有信神佛的,有信虫子的。若单单对着花朵祷告,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楼雨的唇角尚未收回,此时笑意却更深了,“科举而已。”
楼雨的确有这个本事,无需为无数人焦头烂额的科举紧张。
或许是看出叶茶的好奇,楼雨主动开口,“为惠及天下恩德,天家下令,朝廷要为偏远地区拨款。”
叶茶后知后觉,楼雨的家乡阳江便是这么一个偏远地区,“那恭喜你。”
楼雨浅浅“嗯”了一声,“多谢表妹。”
再次陷入沉默。
这次,楼雨先对她解释,“这笔钱财要是平均分下去,阳江能实际得到的银子不多。”
那为什么楼雨因此暂时把手中书本放下呢?
楼雨笑了笑,这次他的笑意似乎是真正从心底发出,竟隐隐能看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
“先前里正写信来,这笔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修缮学堂了,还能给先生发下一笔工钱。”
叶茶本来从书中得到“阳江贫困”的印象,直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这四个字背后的阳江是有多么贫困。
叶茶真心实意,“那就太好了。以后表哥高中,想必朝廷也会颁发银子犒赏阳江吧。”
逐渐入夜,暑期渐消。
丫鬟思来想去,把一盏兔子灯挂到墙上,这是她们小姐先前游湖时,表少爷买的,不能随便丢弃。
丫鬟打来一盆水给叶茶洗脸,还拿了一小碗糖水解暑。
“小姐,夜已深了,您怎么还不睡呀。”
叶茶伏在桌边,一口一口舀糖水喝。
“今日我还不困。”
丫鬟撇撇嘴,“但明日您就会起不来床呀。要是明日您发困,老爷又要骂人啦。”
“你们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丫鬟一边把今晚买的零零碎碎的东西放好,一边说:“刚才奴婢碰上老爷,老爷让奴婢在您起床之后,叫您去书房找他呢。”
为什么父亲要找她?还要在书房?
询问功课或是说贴己话,她们都是在父亲母亲的卧房里说的。真有什么事,为什么不马上找她?
叶茶忘了手中的糖水,经丫鬟提醒,才心不在焉地又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