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这颗黑豆果然十分饱满,简直饱满到可爱的地步。
谈话间,门外传来喧嚣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味。
叶茶记得这个味道,因情人众多,首辅腰上常常挂着数个香囊,他的周身便是一股香艳的胭脂味。
叶老爷领着一个面目和蔼的人进来,“蒋兄里面请。”
那人点点头,目光往大厅里面扫了一遍,骤然停在叶茶身上。
叶茶连忙把头底下,以免被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恨意。
这就是害得他们身死的罪魁祸首。
首辅的脚步莫名顿了顿,语气不明,“这位姑娘是?”
纵然不解为什么他要特地询问一遍,叶老爷还是解释道,“这是小女,叶茶。”他再转向楼雨,“这是楼雨,草民的表侄。”
首辅点头,“就是那个年纪轻轻,身中秀才的。”
话锋一转,他却看向叶茶,笑容慈善,“我见姑娘颇为面熟,怕是有缘呢。叶家是商贾之家,想必对采买事物颇有心得。当前皇上有意置办皇商,但叶兄的身子不便奔波,不若把这个差事让姑娘拿了。”
叶老爷惊出一身冷汗。
他专门宴请首辅,的确是为了皇商这个位置。可是让叶茶去,且不说叶茶毫无经验,先前也从未有过女子身为皇商的案例,若叶茶真的当上皇商,岂不是把她自己与整个叶家都放在风口浪尖的位置?!
瞥见叶老爷额上豆大的汗珠,首辅一笑,“说笑罢了,叶老兄不必紧张。”说毕,他泰然往主位上一坐,“叶老兄今日怎么如此拘谨?今晚,我们且忘了自己的身份,权当兄弟相处。”
叶老爷提起笑容,“这是自然。”
饭桌上,只有叶老爷和首辅的谈笑声。依叶茶与楼雨的身份,还不能在这种场合说话。
叶茶忍着滔天的恨意,面上仍然装作平常样子。她用筷子挑其一口饭放入嘴中,实在味如嚼蜡。
不多时,数个丫鬟在每人旁边都上了一道小菜,绿色清爽,看着便解腻可人。
丫鬟附在叶茶耳边,“这是表少爷怕您觉得荤腥,让小厨房上的。”
桌上大鱼大肉,天气炎热,她吃的又极少,怪不得楼雨以为她是因为荤腥而没有胃口。
叶茶隔着桌子,对楼雨稍作点头,当作答谢。
“叶老兄,难为你有心了啊。”首辅似乎意外叶老爷的贴心,“还特地上一道菜来解腻。能成为皇商,为陛下效力的,只能是有心之人。”
叶老爷喜形于色,“蒋兄此言的意思是?”
首辅捋捋胡子,慈眉善目,“叶老兄这还不懂么?只是想名正言顺登上皇商一位,事前的动作必不可少,各个党派都需要打点一二。”
他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子下边比出一个手势,拇指与食指互相撮合。
叶老爷的额头上渗出细汗。和先前不同,这一回是因为极为兴奋。
成为皇商是他们这种商贾之家最大的荣耀,况且坐在那个位置上,能拿得到手的银子更为可观。叶府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可是谁不希望手里的银子更多、面上更有光呢?哪怕首辅要求银子,在成为皇商之后,他要的银子便会如流水一般又回到叶家的手里。
但相应的,身为皇商,若是有一事惹得皇上不满意,便有人头落地的风险。哪怕步步谨慎,也不能确保一定安全。
商人犹疑的天性使叶老爷一时间踌躇起来。
首辅慢悠悠嘬了口茶,“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此事确实不能马上做出选择,叶老兄你仔细思量。只是无论如何,咱们都是兄弟关系。”最后一句话,他意味极其悠长。
叶老爷连忙站起身,“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送送您。”
叶老爷带着一行人去送首辅,叶茶从人群中悄悄退了出来,缓缓回到寝室中。
不对劲。
叶茶未施粉黛,一头青丝自肩头垂下。因手中搓捻着花瓣,她的指上也沾染了鲜红的汁液。
前几世,哪怕首辅暗地筹划谋反,还说服了镇国将军,可是因为最后银子不足,他与皇帝僵持不下,仍是失败了。
但先前的每一世,他都不会如此大张旗鼓、明目张胆来收集银子,怎么这一世却是直接张嘴讨要了?
而且明明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妄图上书皇帝他想谋反的计划,甚至那封折子也还没有写,段段不可能犹如上一世一般传到他的手里,他今日又怎么会特意说起她?
霎那时,一个念头忽而划过叶茶脑中。
她能够重生,那旁人难道就不能重生吗?
“小姐,您怎么连窗都不打开一下,多热啊。”小丫鬟端着一碗糖水走进来,感觉屋内闷热,走到床边把窗子打开了。
凉风吹进屋内,果然将热气都驱赶走了。
丫鬟把糖水放在桌子上,叶茶垂眸望去,糖水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