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围了一群灾民,穿着蓑衣,戴着草帽,手里是锄头棍棒,群情激愤。
“蒋县令私藏朝廷赈灾钱粮,大人不惩治降罪于他,反而让他四处扰乱百姓,分明是官官相护!”
“还我们赈济粮!还我们赈灾银!”
“京城来的大官和县令一丘之貉,不顾我们死活!我们和他们拼了!”
灾民们涌动,守在最前方的几个衙役举着刀一步步往后退,白术护在韦涧素身侧,低声劝他暂避衙内。
韦涧素站在台阶之上,不动分毫,他负手在身后,身长玉立,气势沉着。
细雨绵绵,微风吹动他衣袍,宛如定海神针。
“诸位!蒋县令确有失职,本官定会秉公办理!丢失的赈灾银和粮食本官已经派人寻找,不日就会有结果,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休要哄骗我们!赈灾粮食和银子都被县令勾结贼匪偷走出去了,你们真有心查清真相,还会让县令带着人在城内乱转浪费时间吗?你们不过是做样子给我们看!我们不会相信你的,交出蒋县令!交出赈灾银!交出赈灾粮食!”
“交出蒋县令!交出赈灾银!交出赈灾粮食!”
“交出蒋县令!交出赈灾银!交出赈灾粮食!”
这时傅宁珞和陆二都看清了,蛊惑灾民的是混在灾民中两个穿青灰麻布衫的小伙,贼眉鼠眼,混在人群中一唱一和喊话,喊完就弯腰躲了起来,等灾民们激愤应和十日,再冒出头来。
韦涧素也看到了为首的两人,示意白术把人抓住,看到他俩的举动,两个青灰麻布衫的小伙立即喊话:“他们要动手了!京城来的大官要残害百姓了!兄弟们!千万不能让他们抓走!我们和他们拼了!”
“我们和他们拼了!”
“我们和他们拼了!”
灾民们举着锄头棍棒,戒备的对准了韦涧素他们,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白术僵住,看了自己公子一眼,得到后者示意后,他退了回去。
“傅三,你快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冲进来□□了。”陆二瞌睡虫全吓没了。
百多个灾民围着县衙,气势汹汹,而他们驻守的只有不到十人!
县衙失守,他们还办什么差!
回京被问罪得了!
“要不然还是把蒋县令交出去?”
傅宁珞:“交出蒋县令,他们逼问钱粮,我们要看着蒋县令被打死吗?”
打死蒋县令后,他们想不反都不成了,那时候才真的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
傅宁珞思索良久,似是想到了办法,勾勾手指,在陆二附耳过来之后,她低声细语一番。
听完,陆二直起身,一手抱胸,另一只摸下巴,神色保持怀疑,“你确定有用?万一他们一哄而上,抢了我们还抢县衙怎么办?”
傅宁珞自信道:“你瞧好吧,我办事你还不相信?”
这倒是,他家青梅玩闹归玩闹,大事上从不出差错。
可问题是,人手哪里来?
两人正想着从哪里调配人手时,后衙也传来喧闹声,两人过去一看,蒋县令拿手帕捂着额头被几个衙役护送了回来,猩红的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半边脸和衣襟都被染红了,蒋县令眼帘半垂,快晕厥过去了。
断后的是大理寺的四个牛高马大的衙差。
韦涧素虽让蒋县令带着人搜查,但也比完全信任他,所以安排了大理寺的衙差监视他。
“蒋县令,你这是?”
蒋县令呼吸沉重,艰难地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浑身湿透,额头上的伤还在流血,素色的手帕已经染成深色,另外一只手都手掌也擦破了皮,膝盖那里还有一片污渍,显然摔了。
两个衙役扶着蒋县令到内宅,蒋夫人听到动静带着丫鬟而来,看到蒋县令受了伤,惊呼一声,忙上前代替一个衙役,扶着蒋县令,朝傅宁珞二人行了礼,便匆匆进了屋内。
傅宁珞等人不好再跟进去,止步在门口,听大理寺的衙差说起经过。
原本他们正在蒋县令的带领下挨家挨户搜查,忽然冒出来一群拿着锄头棍棒的灾民,逼问蒋县令赈灾钱粮的下落,蒋县令竭力安抚灾民,反被人唾骂,推搡之际,蒋县令受伤了。
他们只能带着人退回来。
说话间,下人已经提了热水进屋,傅宁珞知道蒋县令一时半会没办法见他们,带着四个大理寺衙差往前衙去。
才走到放粮食和药材的库房,源江婉就被几个衙役护送了回来,她同样一身狼狈,草帽掉了,头发散乱,雨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淌。
一看就是和蒋县令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被送回来避一避。
源江婉不欲在傅宁珞面前丢了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竭力保持镇定,自以为平静地解释了几句,往自己住的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