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恰到好处的轻柔。
“怎么会有这么憨的人。”顾妄移开视线,心里突然有点躁。
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八成是等到教室空无一人的时候才放回来的。
这个傻子,说不定连饭都不会让室友帮打一份,饿到现在才吃,就为了躲避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
在“忍”这方面,她有一份异于常人的毅力,他是见识过的。
之前还是她同桌的时候,有一回,周日放半天假,他约了隔壁班的好友,一起去吃饭打球,但对方来晚了很久,他就在教室边刷题边等。
结果张予牧居然也一直等着没走,等他写完试题册,再抬头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隔壁看看好友到底在磨蹭什么,看到她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张予牧,别睡了,放学了。”他推了推她,但她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摆了摆手。
走出教室后,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回去看了一眼,发现她像冻僵了一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双唇也发白得厉害。
即使是这样,她也只是捂着腹部,抽出湿纸巾,佝偻着身体,哆哆嗦嗦地擦椅子。
他知道怎么回事,之前班里有个女生因为痛经,疼到几乎晕倒,被人搀到医务室,就是这个样子。
以张予牧的性格,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只会让她更尴尬局促,所以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确认她不会突然晕倒,就转身离开了。
他真的不想懂,但偏偏,他就是能理解张予牧的,知道这才是最能让她接受的方式。
他知道距离和边界感是她的保护壳,但同时也明白,她渴望有人突破那个边界,给她亲近、理解和偏爱。
就像他一样。
某种意义上,他们其实是同类。都是发自内心的孤僻冷漠,不愿意主动亲近任何人,独立又自我。
只是他选择模仿习得普世的社交技巧,而她暂时躲进了世界的角落。
他真的不想去接近这个满身毛刺的人,但当他发现自己做阅读理解题,整整浏览了三遍文章,都不知道它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烦躁地扣住了笔,猛揉太阳穴。
这种魔怔,就跟昨晚一样,让人焦躁,辗转反侧。
昨晚张予牧把书递给他以后,教室突然熄了灯,在刹那的黑暗里,他闻到了她洗发水的清香。
回到家以后,他就像搭错了神经一样,非要到楼下便利店,挨个找那洗发水的味道究竟是哪个牌子的。
“予牧,这周放月假,你回家吗?”
课间的时候,李茱萸伸了个懒腰,问道。
张予牧从《半生缘》的世界中抬起头来,宕机的脑子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茱萸兴奋道:“那你明天要不要出来玩?我们去爬谷裕山怎么样?”
张予牧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明天我得去...网吧一趟。”
“哈!予牧你是坏学生,你居然去网吧!”
“没办法,”张予牧说:“我家里没有电脑,但是我又得打小说。”
说完,她把手里的笔记本拿出来晃了晃。
李茱萸早在刚同桌不久便发现了她喜欢写小说的“秘密”,只是她一直不知道,小说里那个叫沈啸的冷酷桀骜机车手,原型是顾妄。
“对哦。”李茱萸问:“那你上次投稿的小说,过了吗?”
张予牧点了点头:“责编要求以后投稿要投电子邮箱,方便他们审稿、改稿。所以,我这个‘坏学生’其实每周末都会去网吧。”
“予牧,你怎么那么棒啊?”听此,李茱萸兴奋地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发表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快告诉我,告诉我吧!”
密集的话丢过来的同时,还不忘凑上来,拉着张予牧的手臂晃个不停。
张予牧从抽屉里翻翻找找,抽出了一本封面鲜艳的《烟火》,递给李茱萸,说:“这是责编寄给我的第一本样刊,你看了就知道。”
李茱萸正准备翻开来看,顾妄突然拿着试卷走了过来,吓得她条件反射地捂住了杂志。
毕竟,在教室这种地方,每次翻课外书都感觉四面楚歌。
顾妄嘴角扯了一下,把月考试卷发给了她。
发到张予牧的时候,停了一下:“最后那道大题,仔细看一下。”
“稀奇。”看着顾妄离开的背影,李茱萸有点摸不着头脑:“顾妄居然也有挨个发试卷的一天。”回过头来,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张予牧。
最后的大题?张予牧此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记得自己不会写所以留空了啊。为什么要她特意看一下?
张予牧疑惑,翻到背面一看。
最后一道大题上,被人用铅笔写了一行字:
“放学在学校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