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谢府派了人去郑家请人商议婚事。
去边关的信使回来将谢将军的回信带来,一同回来的还有二公子谢云庭。
也许是谢绫音的喜事加上二公子的回来让老太太精神都好了许多,她在两个妈妈的搀扶下见了郑家夫妇和周博谦。
婚事谈得顺利,两家不是特别讲究的人,先前又有所准备,因此当下就将婚事定下。
英俊挺拔的周博谦让老太太看得合不拢嘴,握着他的手一夸再夸,硬要留下吃晚饭再走。
谢绫音听到有人来跟她提亲,顾不上喂鸡逗鹅,拔腿就跑。
“阿音别去,姑娘家去不合规矩。”王妈妈在后面追赶,但她哪里赶得上身子轻巧灵活的谢绫音,眨眼就追不上了。
客堂里热热闹闹的,主要是老太太拉着周博谦,间或是郑太太拉着陈氏,郑郎中偶尔插上几句。
突然听见蹬蹬蹬,跑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上面穿着草绿短臂衫,两手提着鹅黄马面裙,天生一张笑脸,漂亮的双眸好奇的打量众人。
陈氏刚想呵斥,就见她弯腰曲腿行礼后盯着周博谦的方向。
她微微歪着头,问:“你就是我未来的相公?”
郑家三口都被姑娘的容貌惊得不知怎么开口,谢大姑娘的眉毛名不虚传,声音也嫩是好听。
陈氏插嘴,但当着亲家面语气并不严厉:“没规矩,姑娘家怎么好见外客。”
谢绫音抿了下嘴回她:“你们不让我见,我怎么知道未来相公长什么样?总不能成亲才能见吧,万一他长得很吓人怎么办?”
陈氏一噎,老太太却招手让谢绫音过去,握住她的手。
“阿音既然来了,那就顺道见见郑家叔叔婶婶,他们以后就如同你的公婆,要好好孝敬。”也许是说了太长的话,老太太咳了一声。
谢绫音帮老太太轻轻拍了拍背道:“祖母,那我以后喊爹娘吗?”
她偷偷瞄了眼郑家夫妇,又瞄了一眼老太太另一边的周博谦。
老太太笑道:“你相公怎么叫你就怎么叫。”
郑家三人对谢大姑娘有了了解,郑太太当下笑吟吟地夸赞起谢绫音,哄得老太太笑呵呵。
而周博谦则表面淡定,实际上紧张得一手的冷汗,表面上对大姑娘非礼勿视,实际上不知道用眼光偷瞄了她几回。
三人回家的时候心里都在感叹,谢家大姑娘美是真美,傻也是真傻,但是个好姑娘。
婚期定在九月下旬,秋高气爽。
谢家傻姑娘与周氏孤儿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谁都好奇这位娶傻姑娘的周公子是谁,但京城人少有人知道。
周博谦虽然很早就来过京城,但是他正式跟着郑郎中搬到京城才两年。从前在书院,过了二十岁就结业,到京城的这两年他每日都在郑家里读书,郑郎中学问不错,算他半个老师,偶尔才去书生举办的研读会,他衣着总是旧得发白,学问称不上出类拔萃,即便容貌出色也没几个人在意。
八卦的大众听说他不仅是个遗腹子,母亲也在两岁时去世,七岁时全家被强盗灭门,均唏嘘不已,有那感情丰富的当即拿起手帕擦眼泪。
好惨一男的,都这么惨了,还要娶个傻姑娘。
怕不是被谢将军家以势压人了吧?
郑家谢家都没在意这些流言,婚事准备得如火如荼,郑家也终于在他们成亲前将帮小两口买的小院子收拾好了。
在郑家一条街的胡同里,只有两进,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郑家大郎成亲都是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没有别府另居。
成亲前周博谦白天读书晚上画画,一半的所得交给郑婶婶置办聘礼等东西,一半存着经营小家。
郑家管事妈妈也帮他将新买的丫头粗使婆子厨娘长工管教好了,只等主母嫁过来。
九月二十六,天气晴朗无风,周博谦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片锣鼓声去谢家接新娘。
京城看热闹的百姓一路惊呼,好俊的公子,比廉王三公子都逊色不了多少。
谢家大姑娘一大早就被奶娘拉起来上妆更衣,迷迷糊糊中被拉着去拜别祖母嫡母,一个瞌睡盖头差点掉下去,娘家这边看得心惊胆战。
新郎官那边象征性喝了拦门酒联了诗就被放进门,二公子谢云庭把新娘子背上花轿,晃晃悠悠往周家出发。
周家拜堂喜宴,但也在郑家摆了酒,郑家的亲朋加上周博谦的同窗和老家一些亲戚,把两家院子摆的满满当当,喜气洋洋。
周博谦毫无娶了个傻媳妇的哀怨,不苟言笑的脸难得一路挂着笑意,看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红了脸。
拜过堂,进洞房。
在拿起秤杆要揭盖头的时候,周博谦有一瞬间的恍惚,时间仿佛追溯到十七年前,他听说投宿的客栈隔壁有人娶新娘子要闹洞房,他不知道闹洞房是什么,嚷嚷着要人带他去看。